1. 天衣无缝(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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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冷笑话水准,披着白布斗篷的少女回头继续观察城门,脸上纸糊般的笑容也随之褪去。

    “就像是进去了就出不来。”她淡淡地说。

    她的身形比旁边的黑无常矮了一截,手握挂着白布条的引魂幡,只看容貌大约十六七岁。散下的黑发和兜帽的阴影半掩着眉目,但她的眼神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哪怕刚刚假笑时,这双眼睛依然平静得几近冰冷,或者说连冰冷都算不上,因为其中没有蕴含任何有指向的感情。仿佛她不过是某样无生命的器物,而被所她注视的也是无所分别的器物。

    比起她的同僚,这位无情无义的白无常更像是来自阴曹地府的使者。

    “嗯……有可能,毕竟也不知晓这里究竟状况如何。”天衣无缝点了点头,视紧闭的高大城门如无物,悠然穿了过去,“没想到竟然选了我们来查江州城的事。说来我以前也来过此地,当真是软红十丈、如花似锦的一座城邑。当时恰好也是三月份,城内有一处重瓣桃花开得极美,不知如今——”

    他漫无边际的念叨忽然止住了。

    正如他口中所言,江州城不愧是大奉以南有名的富庶之地,两侧屋宇连绵,街道上皆是来往的行人,乍看仍然是一幅热闹景象,只不过这种热闹陷入了诡异的停滞,如同一位画师要描摹江州的盛景,于是一切忽然就停止在某刻,凝固成一卷不可更改的画幅——所有人,或者说所有活物,全都像泥偶一样栩栩如生、一动不动;甚至有人抬起一只脚还未踏下去,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原地。

    这些人显然算不上活人,然而若说是死尸,他们的皮肤仍然泛着健康的血色,体温也没有丧失,呈现出非生非死的古怪状态。

    但惊动黑无常的不是这番怪异的境况,而是因为被他唤作“小白”的同僚正随手用引魂幡敲了敲一个人,那人僵直的身体随之一软,一头就要栽倒在地。

    天衣无缝看着举止从容不迫,动作却快如疾风,眨眼间揽住了那个倒下的人。“失礼了。”他客气地说,轻轻把他放在旁边店铺的长凳上。

    “这些人的身体里没有魂魄。不是魂飞魄散,像是魂魄被凭空抽走了。”小白对自己随意的举动并无表示,只是收回手阐述得到的结论。

    “这不是我职能所擅,辛苦你察看了。”天衣无缝步履轻巧,径直穿过一具具成了空壳的身体,“勾人魂魄啊,听上去倒跟我们无常有些相似。不过这些人晾在外边没事么?就算到时候魂魄能找回来,肉身受损了也颇为麻烦吧。不说下雨,怕是一阵风就能吹翻这一街的人。”

    “没那么简单,整座城像是被‘封印’了。若说万物有灵,那么江州这座城的‘魂灵’就像被镇住了,如今此地既非阴间,也非阳间。”小白转而用手推了推一个路人,那人纹丝不动,“至于这些被封住的人,寻常风雨对他们应该并无影响。”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话里行间留了模糊的余地。毕竟这种情                                                况前所未见,她也只能凭白无常的能力感知个大概。

    天衣无缝若有所思:“一城的魂魄啊……生死之事便是魂魄在阴间和阳间来往,难怪说这里是无死无生之境——”

    他的话再次突兀地打住了,接替的是一阵凌厉的破风声!原本拖在他手中的铁链当空挥下,重重抽在从屋脊上扑下来的一团红影上。

    “没想到这里还有可以动的东西。”黑无常话锋一转,语气依然不急不躁。那条铁链足有三指粗,看着分量沉重,他挥舞起来却如振落叶,“刚来就要开工了么。”

    从半空被打落的东西翻滚一圈,竟然还能站在地上,赫然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红衣女鬼,一双畸形到不能称之为手的爪子缓缓张开。

    “是厉鬼。说不定也是因为城内的异状发疯的。”小白伸手捋开引魂幡的布条。即使以她当无常的这么长时间,也极少见到主动袭击无常的恶鬼。

    “厉鬼都已丧了神智,也无所谓发不发疯。”天衣无缝信手一抖铁链,链环碰撞发出令人牙颤的响动,“这鬼恶孽很重,要押去地府么?”

    “不要麻烦,杀了吧。”小白无情地判断。

    铁链余响未绝,女鬼猛然前扑,方向却中途诡异一折,骨爪抓向一旁身量娇小的白无常。小白如一页薄纸往后飘去,手中白幡随之扬起,遮住了她的身影;而幡布迎风招摇之间忽然越来越长,看似轻软的布条转瞬绞上了女鬼的脖子。

    尽管民间常常将黑白无常并列,但一如地府里书写生死命数的判官有着文判官与武判官之分,黑白两位无常的职责也存在些许差异。白无常执生死簿,察鬼魂之事,虽不如黑无常更擅缉杀恶鬼,但也不是什么文弱之辈。至少对于这只厉鬼而言,眼前的白无常绝非交战中的“破绽”。

    几乎与此同时,女鬼那张五官都已朽烂的脸突然从中心裂开——铁链从后脑贯穿了她的头颅!但它竟然还能动作,骨爪反过来一把扯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