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会者定离(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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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男鬼不要捡》 

    披着白麻布斗篷的少女兜帽低垂,一时间没有应声。

    于情于理,无论出于她的私心还是无常的职责,她都该杀了春生秋杀。可是如果他们生前就认识,那么如今她当了近百年的无常,春生秋杀只怕也当了百年的厉鬼。若是天衣无缝还在,黑白无常联手,或许还能制伏这只红名鬼;但她现在孑然一身,想杀了他似乎难如登天。

    “你才是狸猫,我们都是被你掠夺的猎物。”盛情难却语调平平地开口。

    “其实吾辈没有想要掠夺什么,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是想要活下去,就得不断掠夺啊。”春生秋杀轻轻叹了口气,但叹息中没有哀伤,只有一点事出无奈的意思。他微微一动,似乎想走近盛情难却,但身子刚一前倾便止住了。

    他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没有再往前走,却也没有后退,静静地站在原地。他从斗篷里滑落出的一缕头发垂在空中,却像是在半空被什么东西截住,后半段不自然地弯曲着,仿佛一缕垂落的水流遇上横生的树枝,半道折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一根极细的丝线正贴着他的喉咙。方才他如果直接朝盛情难却冲过来,也许整具身体都会被切得四分五裂。白无常悄无声息地在两人之间设下了重重丝线。

    这种刀刃般的细丝跟束缚用的丝网不同,需要花费时间布置,而且需要对方疏于防备,平时并不常用——说来白无常本来也并不专司战斗。不过刚刚春生秋杀毫无警惕地谈天说地,盛情难却才乘此时机设下了这个陷阱。

    她也没怎么指望能用这些丝线直接除掉春生秋杀,只是为了防止他突然暴起而作的戒备。

    春生秋杀垂眸扫视着面前这些近乎无形的细丝,很是大度地笑了笑,“盛情你还是想杀吾辈啊。好啊,吾辈就站在这里不动,也不会还手,随便你想怎么动手都可以。”

    灰发青年轻快地说罢,果真安静地袖手不动,任由细丝紧贴着他的脖颈。

    盛情难却盯着他笑眯眯的脸。对方似乎只觉得这是个好玩的游戏,仿佛跟亲熟的人打了个赌,有点好奇有点饶有兴趣地等待着结果,同时也很自信自己不会输。

    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一个诱骗的诡计?盛情难却没有把握,但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缓缓扯动丝线,细丝在春生秋杀的脖颈上割开了一个小口,没有血液涌出来,仿佛是切入了一截枯木。

    对于这个试探般的举动,春生秋杀没有任何反应,非常信守他不动也不还手的承诺。

    而盛情难却停手了。她忽然有些迷茫,因为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试探,面对极端危险的红名厉鬼,她就应该以最快最干脆利落的动作割断他的脖子。她是在害怕激怒他么?是担心断了头也杀不死这个恶鬼么?是警觉可能踏入的陷阱么?

    ……她不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人。她的犹豫只是出于抗拒。她不想杀死他。

    盛情难却蓦然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一腔杀意都好似空穴来风。这分明是她念念不忘的执念,可这个执念绝非是因为仇恨。她并不恨春生秋杀。以她那点稀薄的感情,要恨一个人也着实是一件困难的事。

    她不由想起了当初天衣无缝的话——也许她彻头彻尾就错了,令她成为无常的那个执念,根本就不是杀了眼前这个人。

    盛情难却直视着春生秋杀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杀你么?”

    这句话的含义似乎与一般的情境颠倒了。通常是被杀的人不明白被杀的理由,而现在竟然是杀人的一方向被杀者询问杀人的原因。

    “这个嘛……吾辈自然是知道的。”春生秋杀很爽快地回答,“但是现在吾辈还不想告诉你。因为……总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颗棋,一旦落下,棋局就要开始收官了。而现在还不是落下那颗棋的时候,所以这件事就留待以后再说吧。盛情你也不必担忧,吾辈没有在策划什么阴谋,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到非要分出胜负的时刻罢了。”

    他的语气不可谓不真诚,但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显然他现在并不打算把背后的前尘往事坦诚布公。而且他有意无意还有着弦外之音——他不认为盛情难却现在就会杀掉他。

    这种自信近乎于挑衅,但由春生秋杀说出口却好像无伤大雅,只像是在讨论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盛情难却没办法反击这一点——她确实下不了手。她伸手拢了拢兜帽,忽然察觉自己的眉头正微微蹙着,浮现出一丝怒意。

    天光渐渐黑下来,夜色席卷而来,像是要吞没立在屋脊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盛情你不动手,莫非是想卖吾辈一个人情么?”春生秋杀终于又开口了,语气明朗,仿佛是为了缓和沉凝的气氛,同时也宣告他赢下了这一局,“虽然吾辈也不会真的心甘情愿被杀掉——”

    他慢慢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那根丝线上。

    他原本就瘦弱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更加单薄,那只苍白的手伶仃得几乎像几根白骨。

    他忽然用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