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谁投怀送抱了?”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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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本微芥》 

    秦时安抱膝缩在橱柜之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唯有橱门上的镂空雕花处,渗进了浅浅银月,斑驳在她的素裙上。

    可这份安静越是持久,心中的焦虑越是如野火般在体内蔓延。

    为何过去了这么久,他还不回来。

    秦时安方才听见追赶景昭的卒子不下六七人,如今的五城兵马司在靖化七年的皇城遇刺案后便改制为直听皇令,所有的兵卒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

    景昭的身手再好,也只是奴营里摸爬滚打出的求生技,要如何跟兵马司里的精锐相抗。

    秦时安咬着手指的骨节,紧攥着那本游记,外面任何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她的耳中都变得敏感。

    她不知在柜子里躲了多久,只觉身上的月光缓缓的从肩头划向了膝盖处,屋内才响起窸窣的脚步声。

    “是我。”

    景昭压低声音,轻轻拉开柜门,垂下那只染了血的左手,伸出右掌,欲扶她出来,却在秦时安抬头的那刻,神色微微僵住。

    眼前的姑娘脂面湿朦,梨花带雨,水雾弥漫的眸子里嵌着幽怨,像一记耳光抽向他的心底。

    景昭吞下想要调侃她的冲动,声音忽而放的轻柔:“那几个卒子腿脚灵光的很,为了甩掉他们,费了些时辰,来的有些晚了,你……可是害怕了?”

    他放低身子,去扶她的肩,却没想到,缩在柜角的秦时安突然似发了疯般,扯住他的右臂,埋头狠咬了一口。

    秦时安喘着粗气,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疼的呲牙咧嘴,甚至半边身子都跪了下去,抱着自己的右臂,闭目抿唇,好似受了多大的伤一般。

    “少给我装,我又没用力,你这副嘴脸,不去梨园做戏子倒真是可惜了。”秦时安哼了一声,撇嘴道。

    可景昭却并未回应她,依旧抱着自己的右臂跪坐在地上,牙关紧闭,脸侧的肌肉不停抽搐,月光映照的额头处,也渗出了大颗的汗珠子。

    秦时安怔了怔,蹲身看他,伸手探道:“你这右臂可是方才被他们追的时候伤到了?”

    “别碰我!”

    秦时安被他齿间挤出的重音吓的一抖,突然忆起自己平日里从未见他用自己的右臂做事。

    就连那日替她完成那副“拂冬”的小画,也是左手握笔于宣纸上涂抹。

    而他的右臂,却从来都是肆意垂落着,既不提重物,也不持勺筷。

    仿佛无用一般。

    秦时安向后挪退一步,不敢再上前。

    她忽然发现平日里仿佛无所不能的昭奴,此刻竟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即便是主人上前,也会露出獠牙自保。

    景昭护着自己的右臂,忍过一阵痛楚后,这才抬头看向似是被他吓到的秦时安。

    眸子里明明写着关心,却不敢再上前,只是颤着长睫,竖着两只耳朵安静的呆在一旁,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兔子。

    景昭强牵出一抹笑意,忍着疼,半开玩笑道:“帮了你还咬我?你是只野兔子不成?”

    秦时安见他终于开了口,排斥之色也倏然退去,眼眶里的泪珠子仿佛赦免了重罪般,扑簌簌掉下来。

    身子一松,竟直直的扑进了景昭怀里。

    景昭擎着右臂,蓦然怔住,感受着她细软的发丝在自己颈肩轻挠,还有她身上固有的青梅香,沁入心脾。

    “今日是我的过失,我不该在尚未准备的前提下,就带你擅闯此地,是我的错。”

    他只要稍稍弯下身,便能用下颌抵住她的颈窝,肆意闻香,可这个拥抱太过真诚,他反而从心底浮上一丝恐惧。

    她不该对他有主仆之外的情谊。

    景昭心口猛的一抽,将她从身上撕扯下来,压低唇角,沉声道:“小姐过于担心昭奴了。”

    秦时安被他推拒,眉梢显而易见的涌出不快,撇嘴道:“你也有错!”

    “我有什么错?”景昭借着霜白的月色,不禁笑问:“你不会是觉得,方才我丢下你,是为逃命去了?”

    他抬手敲了敲秦时安的脑门,“你这兔脑袋到底装了什么?你当五城兵马司出身的卒子们都是些傻的?我若不引开他们……”

    话说到一半,便被秦时安捂嘴打断:“你错在不该冒险!”

    她跪坐在他面前,双手滑落在对方肩头。

    “阿昭,你虽是我们秦家的小奴,但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是人,你的命也同我的一般值钱,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豁出自己的性命,包括我和我的父兄。”

    霜华月色轻落在她的面颊,为她清丽的五官笼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景昭有些失神。

    他忽忆起少时的一日,从国子监下了学,回府中后院习刀的路上遇见了自己的父亲。

    那日的父亲罕见的褪去了一身重甲,换上了不常穿的紫色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