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他恨这杀死了他的世道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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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本微芥》 

    昆州大捷,龙虎军班师回朝,贺琰身为龙虎军主帅,摇旌凯旋,入京受赏,一时风头无两。

    “你们听说了没?龙虎将军贺琰,在西南赤峰之战中大获全胜,生擒流民首赖冠,好不骁勇。”

    上京水云涧酒楼为招揽宾客,特邀各地文客来此赏酒作词,庆贺龙虎将军再打胜仗。

    满座阿谀之中,一位熏醉的老叟发出嗤笑:“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若不是景国公府败落,景家军混编入贺家的龙虎军中,他贺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将,岂能百战百胜?!笑话!那龙虎军原是姓景的罢。”

    同桌的酒客见他酒过三巡醉不择言,慌忙将他搀出门去。

    喧哗的酒厅一时哑然,待此人离去后,才重新热闹起来。

    坐在角落的景昭饮着面前的桂花酿,眸色悄然暗淡,沉默须臾,忽而意犹未尽的朝坐在对面的秦时安道:“这水云涧的酒水一年不如一年了,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哎……”秦时安被他抓起手腕,快步朝酒楼外走去,“你这人怎的说话不算数,喝了我的酒,该先向我坦白才是!”

    华灯初上,光影交错,星辰隐于荧荧灯火。

    少年攥着她的手腕,在潮潮人海中,不知不觉滑向了她的掌间,将她的一双柔荑紧裹其中。

    自与他相识,二人总会刻意保持着主仆之间该有的本分,即便偶尔有肢体接触,也是她刻意为之,景昭从不屑戳破她另有所图的小心思。

    像这般主动牵住她的手,还是头一回。

    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秦时安逐渐急促的心跳隐匿在市井叫卖的嘈杂里,她不禁抬首去看灯火下那个带她向前的少年。

    苍松般刚劲的背影,仿佛透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转化为执拗的力道,强压在她的掌心。

    秦时安随着他的脚步,兜兜转转,来到城东小巷的一处偏僻之所。

    回过神的秦时安,被眼前的素匾唬得一愣,低呼道:“这……这不是贺府的角门吗?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景昭贴耳至门楣,静听片刻,眉间忽而松懈,轻脚挪至门廊西侧的砖墙处,蹲身下去,移开了堆砌在墙侧的木柴,撸起袖子,竟将底部的墙砖悄悄挪了出来!

    动作迅捷,熟门熟路,仿佛惯犯。

    “上京城最好的酒都在这儿了。”

    月色下,少年坏笑着转头朝她挑眉。

    “你胡闹!……”

    秦时安未来得及喝止,便被景昭抬手压下了肩头,按颈屈膝,似狗一般从那墙洞中俯身而过。

    景昭随后跟上,反手将洞口用柴堆掩好,起身拂了拂双手,朝她暗笑眨眼道:“贺琰他该我的,不必歉疚!”

    说罢,便用掌轻按下她的后背,二人佝着身子,顺着甬路一道溜了进去。

    秦时安心突不止,恍然所悟。

    难不成自己之前猜反了,这景昭才是贺琰的债主不成?!

    ……

    北风乍起,贺府东苑廊庑旁的榆木下积了厚厚的落叶,院中的小奴挥着扫帚,在地面上堆着枯黄的叶子,被屋内循声而来的婢子挥手驱赶:“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扰公子休息,快快下去。”

    小奴欠身应了一声,提着扫帚疾步离去。

    屋内却传来一阵带着倦意的沉音:“你也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那婢子听罢,转身隔着帘栊道:“是,但公子别忘了还要去一趟西厢。”

    “不是刚问过安了么?”屋内的声音愈发颓靡。

    门外的婢子颔首道:“夫人说了,这次赤峰之战与往日不同,没有老将军的陪同,是公子自己夺下的战功,将来是要写入宗祠的,唤公子过去,许是要犒赏公子呐。”

    屋内传来一阵叹气道:“我知道了,待我更衣便去。”

    院中下人离去,贺琰这才从四足矮檀前缓缓起身,踱步至照壁下悬挂的甲胄前负手驻足,昏黄烛火下,瞳色隐晦,不知所想。

    须臾后,理了衣冠,毅然转身,朝西厢而去。

    月华泄于庭院,孤高而清冷。

    贺琰向来漠然的面容上,牵强的挂上一抹笑意,跨进了西厢的院落,撩栊推门入内。

    “母亲。”他廖看四下,却并未发现贺夫人的身影。

    而他身后,却追来一道破风的鞭声,落于其背。

    熟悉的痛感撕裂在脊,他吐一口气,单膝向前戗去。

    “你可知错?”随之入室的贺庸声色雄浑,犹若战鼓擂动,在贺琰的身后响起。

    “父亲!”

    风拍窗棂,烛火明灭,贺琰被背上的刺凉疼的嘶了一口气。

    败战要挨鞭笞,如今胜仗得归,竟还要挨鞭笞,是何道理!

    他四肢肌肉愤颤,牙关一咬,拧眉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