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他在气什么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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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为敌,你又让贺琰去狱中打点你的父兄,是嫌你父兄的命太长了?”

    这几句话终于让秦时安的后脊生出汗来,柳腰一颤,险些从院廊的台阶上栽晃下去。

    幸而被景昭满掌托住,他勾唇道:“汴郊的那一箭,这么快就忘了?”

    对方气息中混合着雪梨的香甜,与自己的呼吸交汇在一处。

    她脑中泛白,一时竟不知到底该相信贺琰,还是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秦时安心绪烦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撞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景昭,逃似的躲回了屋里。

    此刻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屋内潮暗,秋寒更盛。

    秦时安背对着屋门,茫然地蹲在地上,看着从自己怀中脱落的果子,在屋内的地砖上滚散开来。

    她随手抓起一只青梅,双手攥在掌心。

    若贺琰与汴郊放暗箭的人是同一阵营,那她今日只身前去,他知晓她身份的那刻,为何不杀她灭口?

    若贺琰是敌,凭他在刑部的关系,让父兄在狱中永远闭嘴,也不会是难事,又何必先应下她照拂父兄,再对父兄痛下杀手,岂不南辕北辙?

    倒是门外的那个怪人,偷偷跟踪她不说,得知她与贺琰的交易后,竟朝她无端生出怒气,堵她在角落,频频逼问。

    任她如何揣摩,都想不出他的这份怒气是从何而生。

    秦时安咬了一口手中的青梅,酸涩在齿间蔓延开来。

    “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

    点心要做,误会要解,诗会要去,父兄要救!

    可鼻尖一酸,泪珠子还是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抹了把脸,将咬剩一半的果子塞进了嘴里,挤笑道:“嗯,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

    今夜无月,林宅的上空似被泼了墨,漆黑一片。

    二房的柳娘打发走了侍奉晚膳的婢子,掩门入内,将秦时安今晚去大房院里送月饼点心之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二房的宋氏。

    “诗会?!”正在螺钿小几上摹字的宋氏,顿住了笔墨,“这个秦女竟能约出贺琰,倒还真是有点本事,起初我听老爷说,她偷偷临摹了贺公子的画像,去攀扯人家,我还以为是她要抢着见那贺琰,如今看来,倒是我‘误会’她了。”

    柳娘点头,拿起砚边的墨条替主子研起了墨,道:“那丫头自知如今的身份低贱,攀不上贺家的高门,便退而求其次,替自己的表妹林汐求来一次与贺琰相见的机会,无论成与不成,都还给了表妹一场体面的‘相看’,她这份心意,大房不会看不见。”

    “什么成不成?自然是不能让她成!”宋氏怒摔笔杆,白宣之上,飞墨四溅,“我们老爷刚刚在户部展露头脚,行事作风哪里不比他大哥林立高一头,倘若真让大房抢到这门子姻亲,那朝官们又都是些势利的,林立有了靠山,林业在户部岂不又要回到处处看他大哥脸色的时候?这些年的打点算是白瞎了。”

    说着,竟掏出袖中的丝帕,掩面落起了泪。

    “这好端端的,怎又落起泪来,日子还长,夫人可要保重身子,以后还要享彰儿和昱儿的福呢。”

    听了柳娘的开解,宋氏却抽泣的更急,“可怜我这两个儿,日日挑灯苦读,精进课业,奈何摊上个不争气的爹,你瞅瞅人家林立,不仅将儿子举荐进了翰林,还掏心挂肚的替女儿谋姻缘,你再看看林业这个窝囊,成日里就会跟在他大哥屁股后面打诨,本就是个庶子,又不懂争抢,光靠我在外面替他些钱财打点一二,彰儿和昱儿跟着他,是沾不上一点光!”

    柳娘抚着宋氏的背,双眸眯缝道:“那林逸被举荐进翰林又如何?一副病秧子,还能活几年?等我们彰儿和昱儿熬死他,这林家的爵位还不是落在我们二房的头上,夫人可不能哭坏了身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听到这儿,宋氏总算是喘匀了胸膛里的这口浊气,再度开口时,话也说的利索了起来:

    “你方才说,那秦时安考虑到自己是有罪之身,要扮成林汐的婢子,陪表妹入和鸣楼参加诗会?”

    “正是。”

    宋氏轻笑:“那我偏不让她如愿。”

    说罢,她再次拾起笔墨,在小几上重新铺开了一张白宣,飞快的书写下一行字,对折几次后,塞进了柳娘的袖中。

    吩咐道:“明日你进京,将这封信带给和鸣楼的芬娘,让她在诗会时,将秦治之女混进和鸣楼的消息散出去。”

    宋氏放下笔墨,起身绕至厅案阶下的烛盏旁,用剪刀修着歪垂的灯芯,笑的嫣然:“如今,谁与秦家沾了边,都要在圣上面前脱一层皮,若是让京中勋贵们知晓秦时安是林汐的表姐,我看哪位公子还敢登她大房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