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果》 

    不知谁家在听南音，洞箫呜咽，如怨如慕；板拍清脆击打，节奏徐缓轻盈；唱腔优美深情，打动心灵。

    林舞云从前没觉得这种活化石有多好听，此刻却静下心，听了片刻。

    “天空为羽大地为翼

    日月为眸余光是星

    ……

    九天祈风向东飞行

    呼唤朱雀鸾鸟经山海”

    ……

    江海不识工尺谱，也听不懂遗音，见她在听，没有打扰。

    雨声击拍伞布，竟搭上了节奏。

    这一路而来，风尘仆仆，心里的牵挂终是落地。

    两人都被淋湿了，又都不愿意走，大抵是重逢太过珍贵。

    “江海。”林舞云仰起头，问，“你想去我家坐坐吗？”

    于是江海随林舞云上楼，立在门口看了看，那姿势，与金凤一模一样。

    林舞云笑着将他拉进去，一瓶矿泉水，一张小板凳。

    她很满意自己的小家，与江海说哪些是与金凤一起去买的，哪些是从旧货市场收的。话还没说完，有什么东西嗖一下从墙边跑过，大胆地停在醒目的地方。

    江海立马站了起来，伸手要将她拉到身后，可林舞云极有身为屋主的自觉，脱掉一只鞋，冲过去毫不犹豫往地上一拍，啪叽一声，能听见硬壳碎裂爆汁的声响。

    她很淡定地拿纸巾包好扔掉，嘟哝：“阿凤的蟑螂药一点用都没有。”

    江海被彻底镇住了。

    明明不久之前，林舞云还怕得要死、求妈祖收了这种生物。可她刚刚利落得像是专业打蟑螂出身。

    林舞云瞧见他的表情，莫名骄傲：“也不是很难，习惯就好。”

    江海嗓子发痒，拿走她的鞋子去洗，再做了一遍收尾工作，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不容反驳：“我手里还有点积蓄，你先拿着，换个好点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林舞云问他：“江海你很有钱吗？”

    江海：“……”

    林舞云：“能给我买裙子买包包吗？”

    江海：“……”

    林舞云：“那是你的钱，我不会要。”

    江海：“我留着也没用。”

    “江海。”林舞云看着他，“你不要担心，我会越来越好的。”

    江海的双手握拳放在膝头，很久很久，点了下头，尊重她。

    林舞云笑起来，与他分享：“我找刘校长谈过了，还能继续当老师，暑假过完就回去上班。工资虽然不多，养活自己足够。”

    江海听了，很欣慰，林舞云当老师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时候。

    林舞云朝他近了一些，眉眼弯弯：“我还跟章裁缝说好，要去做学徒，他教我做旗袍，两个月时间很充裕！”

    江海想起了林舞云没机会上身的那件手工旗袍。

    他依旧话少，林舞云则有很多生活感悟要分享，一时间，时光仿佛回到了蟳埔的海边，他们共有一个秘密的时候。

    那些闪着光的爱意都掩埋在心底，彼此是最好的朋友。

    *

    小弟得知他大佬回来的消息简直要炸了，一刻都待不住，要去哥哥跟前抱大腿哭嚎最少三小时起步。

    被菜菜摁下。

    菜菜让小弟赶紧把大哥留下来的面包车和摩托车都洗了，一丁点灰尘都不能有。

    然后，小两口守着那袋土豆，期盼着那道挺拔的身影。

    暑假学生都回家了，网吧稍显冷清，江海在午夜回到这里，狠狠揉了一把小弟的脑袋。

    话很干脆：“不许哭。”

    小弟：“……”

    “生意怎么样？”

    小弟眼泪收收：“挺好的。”

    江海笑了：“工具箱递给我，我查查店。”

    小弟指指土豆：“那这个怎么办？”

    江海看了眼，低语：“先放着吧。”

    小弟哽咽：“不是给我的啊QAQ？”

    江海摇头：“不是，你要吃另外给你买。”

    小弟也不是非要吃这口土豆，只要江海在跟前，他稀罕什么土豆啊，乐颠颠找了哥哥用惯的工具箱，陪着他到处转悠。

    江海站在梯子上查总电箱，小弟问：“哥，你见到小云姐了吗？”

    “见了。”

    小弟又问：“我们联系得少，她还好吗？”

    “挺好。”

    小弟琢磨着：“你到底为什么回来？非要看她出嫁吗？”

    江海说：“就是回来待几天，少问。”

    于是小弟闭嘴，开始了每天乐淘淘守着哥哥的日子。

    但江海在店里的时间很少。

    林舞云很刻苦，每日早起去裁缝店做学徒，这个时间是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