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沧海之一粟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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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目光投了过来,曲霜姿盈盈笑着,伸出手指向还未走远的钱羽,“民女刚刚误听见钱公子的阴谋,这才吓得失手打碎了茶杯。”

    钱羽一听,瞬间僵在原地。

    “什么阴谋?”只听霍迁莫名其妙地问。

    曲霜姿的笑语此时在钱羽耳朵里变得可怕至极,“他说要找人绑了您呢,好让您参与不了明天的选拔。”

    霍迁瞬间怒了,命人把拔腿就跑的钱羽扣押在地。

    “冤枉呀,霍公子。”钱羽伏在霍迁脚边,哆哆嗦嗦还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反咬一口道:“曲霜姿的嘴皮子功夫您还不知道吗?”

    “她是胡诌呢。”

    “哎呀!”曲霜姿走了过去,捂着嘴不可思议地反问,“难不成是我要绑了霍公子?”

    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都更相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曲霜姿。

    “民女只知,选拔一事该是公平公正,若是只能通过旁门左道获取机会,甚至是要加害于他人,”曲霜姿认真地冲霍迁鞠了一躬,“那民女宁愿从未参加过选拔。”

    曲霜姿义正言辞地把霍迁都唬住了,霍迁傻傻地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个走旁门左道的,只好闷声吃了这个哑巴亏,白被曲霜姿讽刺了一通。

    钱羽被霍迁派人打了顿,扔出了酒楼,曲霜姿却没有分毫伸张正义的畅快,反而是平添几分沉重的烦闷。

    她和钱羽遥遥对视,还是心软                                                踱步过去,她蹲下来看他,“你万不该用这样投机取巧的法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钱羽愤恨地质问,眼里盛满怒火,“你就继续拍这些人的马屁,继续虚伪奉承,你和他们一样恶心!”

    他声音嘶哑颤抖,却还是使劲了力气吼道。

    曲霜姿摇摇头,叹了口气。

    阿娘说的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沈霁明也说的没错,没有权势,就只是蝼蚁,不会有能够反击的力量。

    “你知道吗?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她眸色晦暗,“你千不该万不该——想出要侮辱林寻雁的法子获取入选资格。”

    “你难道就不恶心,不龌龊嘛?”她一字一顿地问,话语中鲜少地带上纯粹的凶狠,“简直是伤天害理。”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钱羽疯狂嘶吼,抓住曲霜姿的裙摆不放,“我考取功名却被顶替,我老母为供我读书夜以继日地在丝纺局操劳,如若我无法入选,我们未来又该怎么生活!”

    “我又如何娶妻生子!?”

    “也许你也能先找个营生,先有能力在盛京养活自己。”曲霜姿听了钱羽的诉苦,不知还能说什么,她咬了咬牙,“活着,才有希望。”

    钱羽自顾自地抱头痛哭,并没有再纠缠曲霜姿。

    曲霜姿长长叹了口气,一步步远离醉烟居。她步子沉重,仿佛这无边夜幕又压下几分,她倔强地昂首挺胸,一行清泪却难以控制流了下来。

    阿娘,她真的好想阿娘,想扑到阿娘怀里痛哭一场。

    阿娘曾经说的没错,站着说话当真会腰疼。

    否则她现在怎么会这样疲累,心都隐隐作痛,牵连着浑身上下都犹如被蚂蚁啃噬一般。

    钱羽身上常见的绸缎衣,是曲霜姿在荨州没见过的,她自己的衣服也不过是粗麻,偶尔一两件衣料上好的衣物是余肃叔叔送来的。

    难道荨州的百姓就因此活不下去了吗?他们照样自得其乐,曲霜姿亦是想念从前清苦但欢愉的日子。

    但一方天地有一方愁苦,曲霜姿也无权置喙。

    —

    第二日选拔的时候,钱羽没有出现,听说是自己退出了。

    曲霜姿所望的奇迹也没有出现,但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特别失落。她不喜欢盛京,这些日子见多了新鲜玩意儿,可一颗心还是难以避免地沉寂麻木了。

    只是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怀着希望面对生活,但希望在哪儿?曲霜姿毫无头绪。

    她漫无目的地在盛京的大街小巷穿梭。

    再去找余叔叔吗?

    不行的,按说书郎所言,余肃叔叔自身亦处于困境中。她既与叔叔约定了三月之期,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去麻烦叔叔。

    胡思乱想中,曲霜姿居然又走到了那家初入盛京时误入的胭脂铺。

    她鬼使神差走了进去,和正坐在柜台内的老妇人面面相觑。曲霜姿讪讪笑道:“您是阿若嬷嬷吧?咱们还是蛮有缘分的嘛。”

    阿若嬷嬷一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