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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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生之后在心中逐渐蠢动起来的小小盘算终归成了泡影。

    轿帘垂落,周家车马次第启动。

    片刻之后,薛兼支开其他仆从,自外头叩响了薛扫眉闺房的窗格。薛扫眉委顿在贵妃榻上,听他低声说:“周家父子走了。”

    屋内已经烧起了银丝炭,将空气熏得暖融融的,而陷在被子里的薛扫眉却觉得寒冷麻木。迷离间,她仿佛看见周家父子远去的背影。

    有竹马萎谢、青梅盈盈,无笛声箫声,长亭短亭。心中有情,就不必亲自相送,儿女沾巾。

    薛扫眉忽又想起面具人那天带着威胁的话语——“周烈这等跳梁小丑,趁早收拾了好,免得误事”。

    他不知道她已经用四年多的时间设好了局。在这局棋中,她看似是弱势的一方,但能护下哪颗棋子,由她说了算。

    谋划成真,薛扫眉心里除了离别的落寞,也有欣慰和喜悦。

    泥菩萨又怎样?时日无多又怎样?能多度哪怕一个人,也是好的。她不亏。

    薛兼又一次叩窗。薛扫眉许久没有回复,他有些急了。

    薛扫眉这才懒洋洋地开口:“既已退婚,姓周的一家和我就无干系了。你跟着周家人,等他们过了乌程府、确认不会回来了,便直接去向主人复命罢。”

    “你怎知主人在乌程府?”他敏锐地问。

    “我只知主人在北边,并不知是在乌程府。”不过拜他所赐,现在知道了,薛扫眉心中冷笑,“你上次回来的时候,头发上已经结了霜,想来是去的北边。乌程府在本道最北,周家去青州势必要从那里路过,我原想着你从那里去找主人,应是便利的。”

    她话语慵懒,带着鼻音。窗外人闻言沉默,末了,窗纸上映出的身影消失了。

    薛扫眉松了口气,刚想卸下防备,心脏却忽然抽痛起来。她咬牙抵抗,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薛兼立刻去而复返:“怎么了?”

    上个月薛扫眉提前毒发后,薛兼便一直担忧,生怕毒性改变,以后会月月如此。好在薛大姑娘连日来休养得当,十月中旬的前四日都不曾发作。直到今晨,阿橘亲眼看着薛扫眉服下了解药,薛兼才稍稍松懈                                                下来。可眼下连问了数声,房中依然无人应答,又教他的心高高悬起。

    薛兼走到木门旁,抽出佩剑,道声“得罪”,从门缝里将门闩斩断。薛扫眉睁眼看去,那门闩斜吊在半空中,正像雨夜里死去之人垂下的手。

    “滚出去。”她闭上眼,但似乎仍能看见蔓延开来的猩红色。

    薛径直走到她面前。原本他也只是薛家名义上的仆人而已,没人的时候,无需听命。

    华美厚重的锦被包围着薛扫眉苍白的面孔,像落花掩映着一捧雪。鬼使神差地,薛兼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恍惚中,他的小指不小心落在她温热颤动的睫毛上。在意识到自己心神震动之前,薛兼如触冰一般,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

    万幸,那双美丽的眼睛没有在此时睁开。它的主人太虚弱了。

    “你在发热。”薛兼沉下脸,“阿橘说你服药了,你骗她?”

    薛扫眉仍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薛兼立刻转身,熟稔地从酸枝木斗柜最上层的抽屉中翻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拔出瓶塞向下倾倒。可惜他什么也没能倒出来——那瓷瓶腹内原本容纳的解药,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惜命得紧,方才已经服了药。只是沉疴难起,恐怕要缓一阵子,这药才能见效。”

    薛兼闻言回头,看见薛扫眉如梦初醒,勉力支着身子坐起。她面色潮红,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眼神却是讥诮且冷淡的,一如既往。

    他静默一息,道:“卧榻短小,你要不还是去床上歇息。”

    她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冷冷道:“不劳你费心。我想睡了,请你出去,一会儿让人送根新的门闩来。我刚服了药,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许再踏进这屋子里半步。你走罢。”

    “……是。”

    薛兼转身往外走,快到门槛前时,他身后之人突然唇齿轻启,又说了几个字。明明中气不足,但话到薛兼耳边,却犹如响雷。

    “以后别再碰我。”

    很快地,屋中人声已歇,只余薛扫眉一个人的呼吸。稍顷,有仆妇过来送了新的门闩,薛扫眉勉强支撑着下床把门关好,遣走下人,闭着眼睛缓缓坐在了地上。待这一阵天旋地转逐渐过去,她起身走到床边,挪开枕头。

    一粒紫色小丸静静地陷在那里。只要服下这粒药丸,头晕、心悸、发热和抽痛都将很快褪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前多次拒服解药的经历,让薛扫眉总结出了规律:当解药的药效完全消失之后,她的身体将彻底被捣练子所掌控,逐渐陷入巨大痛楚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