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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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霓裳小心地托着那张白纸,凑近蜡烛。

    烛焰烘烤之下,一股细不可闻的柠檬酸香轻轻逸出。几行风骨挺秀的焦色小字,逐渐跃于纸上。

    玉霓裳仔细读完,即刻将那张纸焚毁。她手上沉稳,心却跳得很快。

    来信的人比她年轻得多,她们也只见过寥寥几面。但为那人驱使,玉霓裳心甘情愿。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四年前的州府大牢。

    彼时玉霓裳还是登记在簿的官伎。她有个义结金兰的阿姊,名唤玉璇玑,是教坊中有名的琵琶好手。哪料有一日,玉璇玑忽然与人相携私奔,从此杳无音讯。教坊中有嫉妒玉霓裳的舞伎,诬告称她协助玉璇玑出走。于是玉霓裳一朝零落,沦为了阶下囚。

    那一夜,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穿透来不及换去却已蒙尘破碎的轻纱绸衣,一寸一寸深入肌肤和骨骼。阿姊秋水凌波的妙目和监牢无边黑暗中狰狞明灭的火把,在玉霓裳眼前次第闪烁,如真似幻。

    忽然,她在老鼠磨牙的声响中听出了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抬起头,她见到来者。那是个年纪轻轻但惨白若鬼的美貌少女,声线还带着稚气,目光却沉静如深水:“玉姐姐,我姓薛,是个经商的女户。你……肯不肯与我做一笔交易?”

    玉霓裳当时神使鬼差地点了头。她其实也没有料到,那个刚从灭门之痛中挣扎出来的少女,竟真有财力胆色安排她姊妹二人赎身,还暗中支持她创办了菩萨蛮。无人知道,薛扫眉如今才是菩萨蛮幕后真正的东家。

    刚开始,玉霓裳以为,薛扫眉的此种安排只是为了避免非议,毕竟良贱有别,陪笑挣来的银子在世俗意义上算不得清白;但后来,她越发发现,薛大姑娘似乎对伎人并无成见,对挣多少银子也不很在意——正如薛扫眉当夜说的一样,玉霓裳在这笔交易中所应当付出的,只是替她暗中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比如,好好“款待”她的未婚夫周烈,令他沉迷于温柔乡中;待她令下,便教周家永世不得翻身。又比如——今晚收到的指令——安排手下姑娘去试探刚莅临碧霄府的监察御史、定远侯陆缥。

    神奇的是,虽然薛扫眉的首要目标是周家,但她和玉霓裳约好的用银票和密笺传递消息的方式,倒有几次是通过周家少爷周烈支付的(女票)资实现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薛大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和周家之间,又究竟有怎么样的官司?

    玉霓裳不敢细问。她久居江                                                湖,阅人无数,敏锐地从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不知情,便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薛扫眉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只管报恩就好了。

    至于陆侯爷——如此尊贵的客人,初到碧霄府,菩萨蛮当然要去招揽一番了。就算没有薛扫眉的安排,她玉霓裳也自会去做的。

    玉霓裳收回思绪,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铜镜,那里映出一张满存风韵的脸。她抬手整了整垂至鬓边的步摇,对镜展颜,唇角习惯性地翘出妩媚的弧度。

    ***

    陆御史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却是在菩萨蛮被点起的。

    才子佳人的故事从来都令人津津乐道,他和潋滟姑娘的邂逅当然也不例外。张宿街上春风拂过,美人篱落掀起一角,眼波流转,惊鸿一瞥。那陆缥带着的小书童都看呆了,结结巴巴说出七个字:“淡妆浓抹总相宜。”

    美人朱唇微启,如吐珠玉,眼神却递给了书童身后的俊朗郎君:“敢秉公子,奴家贱名正是潋滟二字。”

    阿橘和薛扫眉打趣儿说起这些街头见闻,末了按捺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听说那陆御史现在可是菩萨蛮的常客了,借口御史官舍还没修好,连续几天都宿在那里!我还听说,那劳什子‘潋滟’姑娘其实就是周烈最喜欢的那一位红牌,每次去必点来作陪的,原先名字唤作‘如儿’。我看啊,若是那陆御史的小厮当时吟的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儿姑娘就该当场改名叫‘桃夭’,而不是什么‘潋滟’了!这些水性杨花的下**贱东西,真是见人下菜碟……”

    薛扫眉原本懒洋洋歪在床头,听她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子,冷声道:“住嘴。”

    “大姑娘……”

    “这世道里,男子三心二意,可称‘风流倜傥’,传为佳话;女子为求生存,曲意逢迎,便是‘水性杨花’、‘下**贱东西’,有何道理可言?你是不是忘了,你家大姑娘我,只是抛头露面做了些买卖,也明里暗里被编排得不成样子。往后休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些俗不可耐的话。”

    阿橘面色涨红,讷讷称是。

    薛扫眉回想她话中的消息,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她确实是听闻陆缥在未央京时便有风流之名,才让玉霓裳安排了这么一出,探探他的底。但他上钩得也太容易了些罢?难道这位陆御史,真是个见色心喜的浪荡子?如此,这人也不是就完全不能用了,只不过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