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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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说到这,吕贵宝向着沈灵均的方向摊摊手,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该死嘛,我也觉得你们判我死刑没问题啊。其实你们就判我死刑就行了,不用搞这些虚的,我知道杀人偿命啊,我可以把命抵给她。”

    沈灵均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吕贵宝,你会不会被判死刑和你个人的意志无关,和我觉得你该不该死也无关。这是法院会考虑的事,你也不用这个态度,好像你觉得你可以把命抵给被害人这件事是一件多么勇敢、多么无畏、多么大方的事。”

    沈灵均继续问道:“你杀死被害人之后,为什么要把被害人的眼球挖出来?”

    “我忘了听谁说的了,说人死之前眼睛里会留下她最后看到的样子,我就……我就挖了她的眼睛。”

    “这么说,你是因为担心被害人的眼睛里留下你的影像,所以才把被害人的眼球挖出来的。”

    “……对。”

    “那你之后为什么又把被害人的眼球丢弃到猪食槽?”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呗。”

    “把被害人的遗体遗弃到山上,也是出于不想让别人发现遗体的心理,是吗?”

    “对。”

    “来到这里也两个月了,你心里对杀害被害人这件事,有后悔过吗?”

    吕贵宝脸上挂着明显的敷衍:“后悔,我后悔啊,我当时太冲动了。”

    恶心死了。余绵绵在心里道。

    “你有能够赔偿给被害人家属的财产吗?”

    “哪有啊,我要是有钱,能还不上吕念芳钱吗?但我有几亩地,他们愿意种就种去,还有                                                我家那个破房子,他们愿意要就要。”

    沈灵均之后又问了吕贵宝几个问题,吕贵宝虽然态度依旧不怎么样,说话的口气也吊儿郎当的,但是都回答了。结束讯问离开看守所后,余绵绵朝沈灵均比了个大拇指:“沈哥,我太佩服你了,你控制情绪的能力真强。跟这种人渣说话还能一直心平气和、有礼有节的,换做是我,光是控制自己不骂脏话就已经很难了。”

    “我只是比你经验多而已,你修炼修炼,过几年也可以了。”

    “太嚣张了,我工作这三年,也算是见过不少杀人犯了,头一回见到这种态度的,有恃无恐,是觉得左右不过一死、放飞自我了是吧。人渣!”余绵绵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又人渣又穷,还是光棍一条,苦主连个能讨赔偿的对象都没有。”

    “是啊。”沈灵均轻声应和道。

    这个案子的被害人吕念芳今年五十岁,与丈夫吕海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和他们一起留在村中务农,女儿在镇卫生院做护士。一家人生活不算富裕,但也不受穷。吕贵宝是和吕念芳夫妻同村的村民,他父亲死得早,母亲守寡把他带大。因为他长得丑、家里穷、还好吃懒做,因此吕贵宝年过五十还是光棍一条。三年前,他的寡母去世,他穷的连火化、买骨灰盒的钱都没有。吕贵宝借遍了全村也没借到钱,最终,是心地善良的吕念芳觉得老人一直在家里烂着实在可怜,借了吕贵宝三千块钱。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一点善心,会在日后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下午的时候,沈灵均给吕念芳的儿子吕彦打了电话——吕念芳的丈夫吕海在得知吕念芳遇害之后便中风进了医院,人虽然抢救了过来,但留下了偏瘫和口齿不清的后遗症,至今仍卧床不起。

    “吕先生,我是沈灵均,市检察院的,之前我们通过电话。今天我去见过吕贵宝了,谈到对你们这边赔偿的问题,他说他只有几亩地和家里的房子能赔偿给你们……但是土地所有权是属于集体的,宅基地也同理,所以他这边,可以说是没有财产可以赔偿给你们。这种情况下,就算你们申请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判决下来之后也没办法执行。”

    吕彦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声音很平静:“嗯,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穷得很,没钱。我们也不图赔偿,”说到这,吕彦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们一家现在就是想他死!他必须死!我们就这一个诉求,沈检察官,我们家这一个诉求。”

    挂断电话后,沈灵均看着桌子上的案卷,久久没有说话。像吕念芳家属的这种情况,在他经手过的案子中并不算少见。

    从参加工作开始,沈灵均就一直在第二检察部工作,负责办理各类重大刑事案件。因此,他接触过很多暴力犯。而这些暴力犯之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文化程度低,家庭经济情况和个人经济情况都较差。在这种情境下,被害人及其家属几乎不可能得到充分赔偿。

    沈灵均吐出一口长气:明明是见惯了的事,怎么今天就这么烦躁呢?

    下班后,沈灵均在地下停车场取车时遇到了李凌云。打过招呼后,李凌云先取了车离开了。沈灵均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车影,心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