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忒斯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准确来说，是因为半夜的高烧不停地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总能看到一些过去的亦可能或是现在的幻象，在不同人的视角里马不停歇地转换，最多的还是索伦的视角——这家伙就像是一块被晒化的糖黏上了她。

    刚借用一位旅人的眼睛见识过广袤的平原后，她的视角跟着周围的景色又立刻转变，不过这次倒是自己好像是拥有实体，身处的环境与她见过的索伦在魔多的宫殿极其相似，但却更为阴冷。

    她站在一位身着黑袍的男人身后，对方身上的阴鸷气息毫无遮拦地在空旷的黑色大厅中蔓延开，无怒自威的压迫感让阿罗忒斯不由得屏住呼吸来强稳住身形。

    “我以为你们能更迅速的解决那些乌合之众。”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冰冷的气氛中散开，那群匍匐在地上的人闻声一抖，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为首的才开口。

    “我们已经尽我们最快的速度为您带回来了消息……主人…南方的那些精灵只不过再做无牢的抵抗 。”

    阿罗忒斯逐渐开始适应这种威压，她更多的是感觉男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这种熟悉感和她感受到来自甘道夫和精灵们身上的光明气息一样。

    完全不想看接下来发展的她只能环抱手臂冷眼睨视这一切，暗自希望不要因为幻觉睡过头，并开始催眠自己把这一切当做给自己解闷的戏剧节目。

    “远远没能让我满意……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还是路途遥远到是你们困乏地连剑都挥不动了？”

    他手上霎时出现一柄长剑，剑身上闪过幽幽的诡谲幻光，阿罗忒斯毫无自知地往前一步，这柄剑散发的光芒让她着魔似的想要凑得更近，她从他的身后快步走过，长久地凝视着这柄剑。

    看着地上跪伏着的生物哆嗦着伸出手低头接过后，她略带可惜地收回目光——暴殄天物。

    “拿着它，为我夺来东面的土地，将精灵和人类的防线一并破坏——”

    他话音刚落，那些黑袍人立刻恭敬地低着头离去不敢有任何怠慢。阿罗忒斯转过身打量宫殿，心里嘀咕着这家伙的审美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幽谷宫殿的采光好，不过比起索伦那边灰灰的尘土地好多了，感觉在魔多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能吃满满一嘴泥。

    忽然一阵带着阴戾的寒意像是从万丈深渊中从裂缝中囚住她的双腿，迫使阿罗忒斯直面身后的身影，她下意识想摸向自己的刀，身后却空无一物——这毕竟是幻觉。

    对……幻觉——所以没什么好忌惮的。

    她微微垂下眼睛，抚摸上自己手上冰凉的护甲，微凉的触感使她稍微镇定心神，阿罗忒斯无所畏惧地回望过去。

    对方瞬间就已经离她很近，让她略感不适地往后退步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下一步动作，蓝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冰凉的澈光——就算她手上没有刀，用胳膊也能是能把人勒断气的。

    黑发男子的耳朵也是尖的，但阿罗忒斯断定他不是任何精灵一族，与她相似的暗红色竖瞳扫过她的方向，他朝着她方向伸出手，似乎是在感知她的气息。

    阿罗忒斯隐约感到不安，狐疑地顺着步伐继续往后退，对方却不再给她逃避的机会，瞳孔瞬间锁定在虚空中她的面容，手掌立刻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得重心不稳直往前踉跄，她甚至都能看到对方眼中自己因为错愕而怔神的表情。

    阿罗忒斯的另一只手立刻想用指甲扣开他钳住自己手腕的手掌，手腕因为大幅度的挣扎被蹭得鲜红。

    男人的身影盖住了绝大部分光线，他那双眼睛充斥着探究，连带着威压一起袭来——这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了，因为她看到能和自己比划比划的生物就是这样的表情，这点上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在他的另一只手伸向阿罗忒斯时她的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让男人摸了个空，而她也终于从床上醒来，背后的冷汗将她的发丝浸湿，一只手捏紧自己的衣领喘气。

    被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她踢到床下去了，在脱离幻觉前她还似乎听到对方的一声轻哼。

    她摸上自己的额头，也是汗津津的一片，被惊醒后阿罗忒斯再无睡意，因为房间在地下，她也完全不能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这一觉睡得她很疲惫，脑袋又酸又胀，身体带着烧热后的乏力。

    阿罗忒斯干脆地选择不睡了，在盥洗室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她走到镜前用水冲掉脸上的汗后失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之前的梦挥之不去，仍萦绕在她的脑海。

    只是一个梦，现在没必要再去管这些。

    她心里念叨着似乎是在宽慰自己，视线却仍旧下意识地转向自己的手腕。阿罗忒斯擦干脸将自己收拾好后走出房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冗长的衣袍也随着步伐翻滚，在空中带起缭乱的弧度。

    外面的天才泛起鱼肚白，朝霞还不见踪影。阿罗忒斯一直走到密林外的走廊停下，盯着那些将宫殿团团围绕住的古树，密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