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山楂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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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醒醒。”

    他像是睡着了,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面色潮红,嘴唇却被烧得干裂,苍白得可怕。

    又一阵风吹来,晏泠音觉到了冷。她的衣服半干不湿,也不知是沾了湖上的水汽,还是在昏迷中淋了雨。她刚死过一次,此时求生的意志很强,本能地渴望温暖。继续待在湖上是不行的,寒气太重,对她和苏觅来说都很危险。

    木筏上没有桨,她将手探进湖水,一点一点地往岸边划去。

    *

    “还没寻到?”魏收忍了又忍,还是一拳砸上了面前的桌案,杯盘摇撼,哗啦声响成一片,“你是怎么找的人?”

    屋内没人说话。几位将领刚从守城战里歇下来,饭还没吃上一口,此时又困又饿,心里正烦着,听魏收语气不好,眼中不由得都压了火。但他们也明白,此刻能发火的只有魏收。下落不明的惠和公主是他的主子,是他一路从宛京护送来的人,就这样无端消失在了蔚州,任谁都会心中焦灼。

    “没见到尸首,就还有活着的希望。”谢朗对屋内紧张的气氛似无所察,只又翻了一页手上的军报,从蔚州飞来送信的鸽子就停在他手边,毫无眼力地咕咕叫着,“宅子被火烧了个干净,显然是有人想隐瞒线索,若公主真出了意外,自可不必这般大费周折。”

    众人都坐着,只有魏收从进门起便站得笔直,一脸不耐。他知道谢朗说的不是全无道理,但那种口吻太过冷酷,没压下他的火,反而让他的怒气越窜越高。

    “幽国已经退兵了。”魏收把字咬得很重,“泾州危机已解,将军却仍把我强留此处,只派些不能办事的人去蔚州打探消息,不知是何居心?”

    “幽军刚退,还没有走远,”不知是不是屋内光线暗淡的缘故,谢朗的脸色有些发暗,“随时可能发动下一场突袭,魏兄若贸然出城,怕是会落入他们的包围。况且,我留在蔚州的人也绝非无能之辈,我信她的能力。”

    “幽国人拦不住我。”魏收冷笑,“找了两日都毫无消息,我看你那位能人未免也太窝囊。”

    宋齐想起身,却被宋贤在桌下按住了手。这场架天下人都能劝,但宋齐不行。他“抛下”晏泠音跑回泾州,魏收没把他大卸八块,已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了。他不必,也不该去撞这个枪口。

    宋贤偏头瞥了眼谢朗的神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此前庸山一役,谢朗救出了谢初原,自己却背部中剑,受伤不轻。宋贤                                                这次南下走茶,沿途也买了药,和不少郎中都打听过,深知谢朗如今的伤势不宜再上战场。但谢初原无法主事,整个泾州的大小事务都落在谢朗肩上,他没资格闲下来休养。近日落了雨,天气陡凉,那处剑伤本就没愈合完全,被雨水一泡,只怕又要复发。

    该怪他思虑不周、调度不够及时吗?

    但换做旁人处在谢朗的境地,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他愧对魏收,只是因为在不得已铤而走险的那一步里,搁下了晏泠音。

    “公主入蔚州的前一日,将军便在蔚州城外安排了一支军队,就是为了防备不测。但两日前,有人谎报军情,调大军离开了蔚州,”宋贤不只说给魏收听,也说给在座的每一位将领听,“事虽败露,可我们的人也受了牵累,遭到偷袭。有脱身回来的兵士说,偷袭者做山匪打扮,却拿着幽国特制的刀具。”

    方才屋内只是安静,此刻却完全落入一片死寂。无人开口,甚至无人动弹。谢朗又不急不缓地翻了一张军报,纸页的沙啦声落在将领们耳中,不啻一声巨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留络腮胡子的高大将领,姓凌名堪。他一推茶盏,怒目圆睁,暴喝道:“狗日的奸细!”

    “不止如此。”宋齐也低声开口。宋贤按住了弟弟的动作,却堵不住他的嘴,“我和陈老离开蔚州不久,就遭到了追杀。他们来者不善,且对我的剑法十分熟悉,几次拿住了我的破绽,只怕是……自己人。”

    他的右耳被削掉了半片耳垂,上面的银环已不知所踪。若非极其清楚他的招式路数,绝没有盯着耳朵攻击的道理。

    屋内响起了嗡嗡的低语,众人互相交换着眼色,既觉惊疑,亦觉愤怒。许久没出声的谢朗终于搁下军报,咳了两声。他动作不重,却引得满屋在一瞬间复归于寂静。

    “将军可是染了风寒?”高介景上身微微前倾,语声关切,“这几日总听将军咳嗽。泾州入秋了,天凉,将军该保重身子。”

    他用的是长辈关心晚辈的口吻,谢朗冲他颔首致意:“多谢高伯。许是前两日淋了雨,着了寒气,并不碍事。”

    他说话间又咳了两声,除了魏收,在座者尽皆变色。

    谢朗是什么人?从小就被谢初原养野了,在山林溪谷间摸爬滚打,冰冻三尺的天气里还能下河摸鱼。凭他的体魄,别说是淋雨,就是淋雪、淋冰雹,都不至于让他受一点寒气。他又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