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劫人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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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瞥过眼去看阿承,正巧同他对上了目光。
形势所迫。几秒后,阿承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啸风四起,两道身影已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这不是一场轻松的仗。八道身影皆飘忽如游魂,迅捷而沉默地缠斗在一处。晏泠音早已辨不清谁是谁,哪怕她看得再仔细,隔着雨幕,也只能偶尔觑见一串扬起的血珠。
她帮不上忙的。该走了。
晏泠音攥紧了手,掌心里那些不能经水的伤口早开始隐隐作痛。在这样的大雨里光是睁开眼都十分艰难,她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过身疾走起来。
为了查夏老伯那件事,她费了大力气拿到殷宅的布局图,却不想用在了此刻。
再往前绕一段,便是殷若瑾的卧房。
闷雷的轰鸣就响在头顶,狂风嚣叫,似要把地上的一切都连根拔起。晏泠音一向不喜欢雨天,不喜欢那种潮湿的、仿佛长了触角的绵密空气,可站在这场仲夏的暴雨中时,她却嗅到了一丝久违的味道。
自由。
她是被囚于笼中的雀鸟,此时却隔着铁栅,用血肉模糊的翅膀,触碰到了令人战栗的广阔天地。
她想要跑,想要叫喊,想要站在最高的山巅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但她只是抿住了唇,拉紧了被雨浸湿的衣襟。
已经能看到那方栽着 花木的小院了,明黄的烛光从窗扇中透了出来。晏泠音朝它走了几步,却忽然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背后有人!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避往一旁,一只短箭堪堪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撕下了半片布料,轻颤着钉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殷宅的侍卫,到底是被惊动了。
晏泠音屏住了呼吸。她闪身进了小院,紧贴住黏湿冰凉的院墙,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一只水缸后面。缸中养着的莲花已被暴雨打得耷拉下来,在水面上惊疑不定地颤动着。
这里是视线死角,天色还暗着,只要侍卫不近前查看,多少能躲上一阵。晏泠音扶着缸沿,正要矮下身去,垂在身侧的右手却忽然被握住了。
她心脏狂跳,硬生生地把那声惊呼压了回去。
借着窗扇里透出的微弱光线,晏泠音回身看见了那个人。两人的目光对上时,连疾骤砸落的雨都像是停滞了一瞬。
她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好巧。”
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定然白得像鬼,但苏觅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没戴面具,灯光在他脸上晕开一小团暖色,更衬得那两片薄唇纸一般煞白。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太冷了,竟觉得苏觅的手也带了点微温。他避开了她掌心未愈的伤口,虚虚握上了她的手腕。
“怎么这就碰了水,”他眉间蹙起,嗓音却是轻轻柔柔的,“会落疤的。”
晏泠音把手往回抽,没抽动,那人的力气出乎寻常地大。他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中黑白分明,平时总是微扬着的眼尾此刻却垂落下来,看着有些闷闷不乐。
晏泠音觉得他可能疯了。
怕惹出动静,她一时不便再挣扎,只能先紧挨着苏觅蹲下身。他和她一样浑身是雨,罩衫连着里衣,都被雨浸得沉甸甸的。
“伞吹坏了,”他轻声向晏泠音解释,“不然就给姑娘撑了。”
他今日说话奇怪,晏泠音心下隐有不安。两人贴得近了,她才感觉到那具身体的温度不太正常。
“你在发烧?”她抬手去触苏觅的额温,同时亦发觉,他双颊的暖色似乎不只是因为灯光映照。
她的手又湿又冷,但苏觅没有躲让,甚至还微微仰脸配合她的动作,显得相当乖巧。
“不能进去,找机会往外跑。”他的气息也很烫,微微偏头时,那片温热就喷在她的耳侧,“里面有人。”
他还没烧糊涂,起码知道她为什么来。
但是他呢,他又是为何而来?
“看一眼殷娘子,”晏泠音边掰他的手指边咬牙,“我就走。”
指腹相接的时候,苏觅的身子僵了一下,可下一秒,他却把她的手腕握得更紧了:“她被人下了毒,但现在已无大碍,你别担心。”
……谁信呢,他会演,殷若瑾的病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贼喊捉贼的话却张口就来。
晏泠音偏过头看他,那张苍白秀美的脸上泛着潮红,被暴雨冲刷着,更显得艳如桃李。
“别担心啊。”他恍似没有看出她眼中的怀疑,凝望着她的双眸,温声重复了一遍,“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