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汾川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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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也有一半产自汾川。传闻他们家家户户都会酿制美酒,无论是多么凶猛的飞禽,只要喝上两口便会醉倒在地,少说也要昏迷半个时辰。”
魏收不赞同地嗯了一声,简单道:“还是说少了,流夜喝的量,本来够她昏上半天的,能醒过来不容易。”
凌堪厚重的嘴唇发着颤,已出了一身大汗。他喃喃道:“老高不是汾川人……他说过他是……”
“他是。”魏收语气生硬,“我认……罢了。”
他顿了少顷,忽然转了话头。
“守城战里,高统领守南城门。”魏收朝着凌堪说话,目光却看着高介景。高介景明明也是戴甲而来,佩剑就挂在腰侧,他却没有伸手去碰,只半垂着头,整个人坐得笔直,“巧的是,幽兵将主力放在北门,却又分散兵力,带着沉重的炮车千里迢迢绕去南门,这是吃力而未必讨好的安排。”
“我看过缴获的炮车,射程不远,杀伤力也有限,用于攻城未必有云梯和投石车方便,但若能带着它顺利入城,定会引得城中恐慌,致使后方大乱。”宋贤听出了魏收的意思,接着他的话道,“可幽兵就 这样笃定南面防守薄弱,能够一攻即下吗?”
高介景没有抬头,也没有应答。灰白的发飘动在他额前,又在触及剑刃时被无声削落。他脸侧的伤口还没有上药,血肉模糊,看久了,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此情此景早已说明了什么。罗从舟面色煞白,无声长叹,凌堪跌坐在地,说不出一个字。宋齐离开坐席,俯身去扶凌堪,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高统领,”宋贤厉声道,“请你回答。”
甲胄声哗啦,高介景缓缓站了起来,冲谢朗伏地而拜。一下、两下、三下。在他将要抬头时,魏收抄起桌案上的茶盏猛地掷出,阻住了他拔剑的手。
碎瓷纷飞,茶水四溅。
机会只有一次,高介景也不懊恼。他面容平和,眼角的皱纹在说话时被牵动,像冬日半凝固的水波:“我愧对都督,愧对将军,我无话可说。”
“总要有个理由,”凌堪方才那一下甩得狠,宋齐的左肩又疼了起来,竟然麻了半只手臂。他垂了手,黝黑的脸上看不出痛意,“才能让你对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下手。”
高介景只是摇头。他俯身还要再拜,却被谢朗拦住了。未出鞘的长剑抵住了他的额头,迫得他仰起头来。
“我问你,”谢朗收回了剑,又端起已然喝空的茶盏,“月前我父在庸山遇险,至今昏迷未醒,也是你做的吗?”
魏收心下一惊。他以为谢初原只是因伤卧床,未曾想竟已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他扫了眼屋内诸人的神色,发现感到震惊的并非只他一人。
谢朗谁都没有告诉。
高介景至此才变了脸色:“都督怎么会……不,将军,”他满眼愕然,“庸山之事与我无关,都督于我有大恩,我便是再鬼迷心窍,也不可能伤害都督!”
“公主在白水河遇险,如今又受困蔚州,”谢朗用茶盏掩了下唇,“可与你有关?”
“是我拦下了去接应公主的人,”高介景咬牙道,“也是我令蔚州城外的守军回援,但是将军,”他忽地抬高了声音,“我这样做是为了泾州。”
魏收皱起了眉。
“泾州如今内外受困,实在不堪朝廷再来插足。公主此行居心叵测,目的就是要钳制将军,甚至是谋害将军!”高介景肃然道,“公主虽是深居内宫的一介女流,却随身带着兵器……”
“公主远来是客,彰示着浩荡天恩,却自来时便频遭怪事,若是传出去,往小里说,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谢朗说得很慢,“往大里说,就是抗旨。”
高介景又伏拜下去,颤声道:“公主在蔚州出事,自有张知州担着,不会连累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
“直到此时你还要挑拨离间,”谢朗越过茶盏看他,“是受谁指使?”
高介景执拗道:“无人指……将军!”
谢朗手中的茶盏跌得粉碎,里面没有茶水,只有色泽古怪的暗红的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宋贤疾走两步扶住了谢朗,惶急高声道:“快传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