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方狱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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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在巷中跫跫回荡,江渊然的思绪有一瞬断裂,脑中也变得一片空茫。他忽然意识到那句“不是第一次”的真正含义。

    今日是杜慎的忌日。若他没有猜错,去年今日,晏泠音也私下出了宫。

    种种念头在他的脑中碰撞着,嗡然作响。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长巷里格外令人心惊。

    在江渊然意识到之前,他已错开一步挡住了晏泠音的身影,随后才回过头去。让他惊讶的是,那是一个他认识的人,在他手下任职的大理寺正,孟呈。

    “江大人!”孟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的额角已爬满了汗,此时见到他,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来,“下官找了许久,不想大人却在这里……”

    江渊然沉声道:“何事慌张?”

    即便是休沐,大理寺也需留人值守,若他所记不错,孟呈就是今日的轮值官。他边问边上下打量着对方,很快便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孟呈不是莽撞之人,神色如此惶急,定然是出了大事。

    而如今能称得上大事的……

    江渊然的心猛地一跳,跟着便听孟呈急道:“下官今日本在整理卷宗,方狱的刘大人忽然领了人进来,说要带走吕主簿……”

    方狱是刑部内设的牢狱,和大理寺的天狱不同。天狱里既有犯事的朝员,亦有从各州县押来宛京的地方官,人数不少,规矩也多,因而关押也好、审讯也罢,皆有律法章程可循。相较之下,方狱的规模更小,其中所囚之人多牵涉到重案秘案,刑讯手段也更加酷烈残忍。甚而朝中流传着一句不那么好听的话,说蹲过方狱的人,至今还没有竖着出来的。

    江渊然同刘敬素无交情,但也知道他虽然在                                                方狱中是个厉害角色,官阶却算不上高,还不至于自作主张闯进大理寺拿人。他既然敢这么做,定然是上面有人发了话。

    是殷禹久等不到判案成辞,因而坐不住了,还是……

    “不是殷尚书。”晏泠音的声音极轻地在身后响起,“他做不了这个主。”

    她说得不错,直接越过司法流程将人带进方狱,即便是权重势尊的殷禹也做不到。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下此命令。

    迈入灰瓦巷这么久,江渊然始觉有凉意缠身。变故来得太过迅疾,又太过讽刺,就发生在他说完那句“臣不疑君”之后。

    孟呈此时才缓过劲来,隐约觉得江渊然身后还有道人影,疑惑地想扭了脖子去看,却被江渊然再次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伸手揽了下孟呈的肩,顺势带着他回身往巷口走:“署中离不得人,你先回去,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说得笃定,心下的不安却越来越浓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晏泠音。她站在巷中昏暗的光线里,隔了半条巷道的距离,也正安静地望着他。

    他们的目光被拉得很长,那一瞬,连时间也像是被缓缓拉长,就那样慢了下来。他看见她的嘴唇微动,无声地冲他做了个口型。

    她说,去罢,回兄。

    他们都知道,方狱中的刑罚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吕绍毕竟是个读书人,身子骨单薄了些,未必能扛得住多少时间,晚去一刻,或许就会搭进一条人命。何况,要在那种地方逼人开口,逼人供出或真或假的罪名,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们两人想要的不是白纸黑字的供词,而是真相。

    直到巷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晏泠音才慢慢收回了目光。这一下变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那样的突兀,又是那样的不祥。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同江渊然说,不只是吕绍这一案的疑点,还有三年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她本想问问这三年他过得如何,虽然不用想也知道,他所历的艰辛不会比她少。三年前活下来的人里,他或许是背负最多、脚步最沉的那一个。

    而且,那些背负中也有她的一份,她不能再给他留下憾恨和负累了。因而当他方才用那样复杂的、既急切又忧心的目光看过来时,她朝他微扬了嘴角,又做了个手势。

    食指在耳边轻刮一下,随后让手掌落到胸前,像十足自信的小孩那样拍两下胸脯。

    这是在东云台时他们彼此都再熟悉不过的暗号,意思是没问题,交给我罢。

    因为顽皮惹杜慎生了气时,或是偶尔和其他学生闹了矛盾,一时调解不开时,她总喜欢做这个手势,让江渊然不要插手,看她表现就好。东云台中千余日,她每每说到做到,从未食言过。

    今日亦是如此。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处理那边的事,也不知下一回再见他,要到什么时候了。

    “姑娘?”魏收的声音从巷外传来,带了点紧张,“我方才见那位大人走了,姑娘可还好?”

    “无事。”她遥遥应了一句,“此处无人,你随我来。”

    一道暗色的影子在巷口闪了一下,下一秒,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