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迷离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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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www.chenxiao.cc”阿承推开门时,一只空酒坛骨碌碌地滚到了他脚下,惊得他往后一跳,“……公子?”
屋内没有点灯,昏沉沉的,阿承一时不敢进去,眯着眼寻了片刻才看见苏觅。他背对着门靠坐在矮桌下,半阖着眼,长发如瀑泻了一身。
而在苏觅身周,还倒着好几个酒坛。寒风从未关的窗扇中灌涌进来,拂起苏觅的发,也将它们吹得满地滚动。阿承往里走了一步,这才发现屋里还有旁“人”。流夜敛着翅膀,就立在窗边,铁钩般的喙湿漉漉的,一双锐利的鹰眼紧盯着他这位不速之客。
阿承属实没想到他主子会酗酒,还是和一只鸟举杯对饮。他直觉现在不该打扰苏觅,但想到身后的人,还是硬着头皮又上前一步:“公子,殿下说想见您。”
一只酒坛被轻轻踢开,苏觅倚着桌案回身,目光越过阿承的肩,迎上了晏泠音的视线。他挑了下唇角,似是在笑,却并没开口,就那样安静地望着她。
显得相当乖巧。
阿承侧身给晏泠音让开道路,刚想替他们掩门又觉不对,探头朝窗边的流夜道:“你不走吗?”
流夜喝得醺然,懒洋洋地瞪了阿承一眼,昂着头跳去了窗外。阿承虚掩上门,背抵着墙,一口气刚叹到一半,就猛地咽了回去。
他站直身,拘谨地朝大步走来的白行也招呼:“白姑娘。”
白行也手上端着汤药。她走得快,那药盏却分毫不晃,连一滴也没有溅出来。流夜蹦跳着跟在她身后,将铺在廊上的木质地板踩得吱嘎作响。药盏被塞进阿承手中时还冒着热气,他一句也没多问,将药喝得干干净净。
白行也睨着他道:“你不怕我毒死你?”
阿承呛得咳了起来。白行也接了空碗,这才正色:“婉姊姊说,一个疗程已尽,你中的蛇毒算是清完了,以后不必再服药,自己注意保暖即可。”
阿承舔着唇角,竟像是有些意犹未尽:“……这就清完了?”
流夜扇着翅,警告性地叫了一声。白行也歪头看他,阿承本以为她又要堵他一句,说些嘲笑的话,却不想她简短道:“多谢。”
阿承又咳了起来,满面通红。白行也没再提这个话题,转而看向留了缝的门扇:“谁在里面?”
阿承刚犹豫着张口,白行也已转过了身:“罢了,我不感兴趣。就是知会你一声,京城来信了,搁在鸽房,你替我转达罢。”
她走得毫无留恋,倒是流夜又颇带敌意地盯住他看了片刻,临走前,将羽翅上沾的酒尽数蹭在了他身上。
室内昏暗。
晏泠音在苏觅身前蹲了下来,背抵着墙。地上全是酒坛,她这一路几乎找不到下脚之处。自她进门起,苏觅便望着她笑,随着她走近,那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热烈。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一向惨白的脸上竟然现出了红晕,显得有了些活气。
今日是阴天,他们又离窗很远,透进来的微光只在地面浅浅铺了一小片,照不亮黑暗里的人。晏泠音被酒气浸得发晕,皱眉道:“你喝了多少?”
苏觅不答反问:“伤都好了?”
谢朗的那一箭没有射在要害,早在大婚的前一日,他便差人送来了护身软甲,让她穿在嫁衣里以备不测。晏泠音吐了几次血,但伤势不重,只腰部和肩部被摔得厉害,还需再养些时候。
她点头,听见苏觅低低叹了一声:“谢朗怎么下得去手。”
“他知道我不会被伤。”
“我的意思是,”苏觅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神色难得有些茫然,“他怎么下得去手?”
晏泠音注视着他湿润的眼睛:“苏觅,我来是想告诉你,苏自膺已经死了,你舅父又已年迈,国内乱作一团。若你改了主意想要回去,我可以送你。”
苏觅往后仰身靠上了桌沿,眼角泛出桃色,挑出的弧线却相当锐利:“泾州这场大火,我的嫌疑还没洗清,殿下,你就这样信我?”
他言辞轻佻,晏泠音也不生气:“我不是信你,我是信阿承。即便是你下令,他也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
“你信他,”苏觅轻笑一声,“你信谢朗,信谢初原,信和你素无交情的詹士伦。到如今,只有我不值得相信。”
“我若是真不信你,”晏泠音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你现下也不会坐在此处。泾州的牢狱中,当有你的一席之地。”
她今日似有无限的耐心,温和却又冰冷,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水,倾听、吞纳,却将自己的情绪牢牢锁住,不让它有丝毫外露。苏觅知道她在为何而难过,泾州胜了,幽军元气大伤,铩羽而归,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力量越过边境。可那场火带来的劫难太过浩大,以至于让胜利也显得惨淡而可笑。她没有看见火如何熊熊燃起,却看见了火灭后的一地狼藉。
她站在那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