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饮恨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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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初原重重拧过她的手,往里又捅了一寸,旋即足尖点地,架着晏泠音飞身而出。短刀被拔出时带出了滚烫的血,浇了晏泠音满头满脸。耳畔砰砰声不绝,谢初原人在空中,还能连续踢倒几个侍卫。落地时,晏泠音舌尖腥甜,不知何时已咬破了嘴唇。

    阳光兜头而下,明亮灿烂得像一场谎言。她和谢初原此时已无人质在手,要想活着离开,只能靠跑。

    她从未如此恨自己不会轻功。

    谢初原拉住了一匹马——正是詹士伦骑来的那匹。晏泠音被他单手托上马背时,对上了詹士伦的目光。他手握长.枪,朝她极轻地点了下头。

    “休要放箭!”詹士伦冲赶过来的弓手们沉声喊道,“莫要伤了大公子!”

    苏自膺半个身子被拖出                                                了帐外,跟着流出来的还有汩汩的血,侍卫们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谢初原没放过这个空隙,在数支长.枪齐刺时旋身踏上了枪头,借力跃起,又稳稳地坐到了晏泠音身后。

    晏泠音早已强拽着马缰掉过马头,在谢初原上马的瞬间猛踢马腹,那马吃痛,拔蹄往南狂奔。

    “爽快!”谢初原长笑出声,“老夫驰骋疆场数十年,杀敌无数,却还是今日最爽快!”

    孤身深入敌营取人性命,听着威风,却不是一城守将应有之举。谢初原自任泾州都督起,便担上了一城百姓的性命,他是民众的衣食父母,不可任性使气,只图一己痛快,置万民安危于不顾。

    谢初原今日能这样做、敢这样做,是因为谢朗长大了,已经到了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些时日的军政事务,谢朗都处理得很好。

    “都督此举……”晏泠音说到一半骤然伏身,避过了一支擦着头皮飞过的羽箭,“未免太过冒险。”

    这匹马是难得的良驹,驰行极快,谢初原要应对四方的长.枪和羽箭,因而掌控方向之事便落在了晏泠音身上。她女扮男装时曾同京中子弟赛过马,并未落于下风,月前与隔葛茵躲避山匪时也纵马狂奔过,但像今日这般横冲直撞、左右进突,却还是第一次。她浑身紧绷,手上血混着汗,滑得厉害,须得双手交握才能持稳缰绳。

    谢初原百忙之中还能腾出手来,叩了下她的后脑勺:“年纪轻轻,还管教起人了。你跟过来才是冒险。”他挥手挡掉了两支羽箭,又抬脚踹翻了一旁扑上来的士兵,语气变得沉郁,“好姑娘,谢家对不起你。”

    谢朗要她帮忙设局,但设到什么程度,何时收手,却一概没有细讲。甚至,他都没有告诉晏泠音,谢初原早已醒来。

    如果她被罗从舟带出泾州,也是出于谢朗的安排,但他却守口如瓶,事先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她当然能理解,只还是会觉得心寒。

    羽箭越来越多,谢初原虽已尽力格挡,却难免还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晏泠音盯着前路无法回头,却能感觉到后背逐渐被浸湿。那不是她的血。

    跑快点,再跑快点!

    前面有士兵拉开了绊马索,地上撒布了铁蒺藜,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晏泠音的手被马缰勒出了血,她在即将撞上绊马索时陡然踢上马腹,那马长声嘶鸣,载着他们凌空跃起。它确然神俊,但毕竟负载两人,力有不逮,没能飞跃过整片蒺藜,眼看落地时就要伤了马蹄。

    千钧一发之际,尖锐的破空声擦着地面袭来,嗖嗖两下撞飞了马蹄下的铁蒺藜。如此眼力,如此准头,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到第二人。

    这趟险冒得值,晏泠音默想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至少她结识了詹士伦。

    山风倏地扑面,送来新鲜泥土的咸腥。两人一马绕过了庸山的东南角,跑出了幽军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