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暗涌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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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天旨?”

    “天旨?”

    一心和沙卓难得如此默契,一同出声,沙卓却很快反应过来,将眼中困惑迅速按了下去,“属下不知天旨,但大相公寻我们负责四位少爷的安危时,着实让我们见过一张单子。”

    “大相公道,若单子上的姓名与四位少爷扯上关系,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务必打醒十二分精神护住主子,且单子上的人物……一个也不能泄露。”

    梁蕴品被揪紧的心蓦地松了松,却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垂下眼,睨着吹胡子瞪眼,不明所以的一心,轻轻叹了口气。

    “一心,你先出去。”

    “什……大人!不管是那张单子还是什么天旨,但凡危害到您的性命,小的也应当知晓才是啊!”

    一心心中顿生委屈,嘹亮的大嗓门也不免带上了鼻音,“小的可是同您一起长大,近身保护您的人!难道小的不该听——”

    “听我的,你先出去罢……”

    梁蕴品缓缓坐下,撑着头支在案几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倦,“日后若寻着机会,我会同你说……但不是今日。”

    一心闭了嘴,不服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小兽,在梁蕴品和沙卓之间来回巡视。

    “好,我出去。但沙卓你听好了——无论你如何瞧不起我,诬蔑我,无论大人来日说与不说……只要大人遇险,我一心都必定会拼出性命,护大人周全!”

    他胡乱朝梁蕴品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门页“嘎吱”一声重重合上,梁蕴品难以独支的腰杆仿佛又垮下来一些。

    “现在可以说了罢。”

    “谢大人信任。”

    沙卓再次福了福身,眼皮微垂,压低了声调。

    “陆之垣的发妻姓祁,叫祁慧书,乃苏州祁家,祁老爷子的长房嫡孙女。祁家乃商贾世家,然祁老爷子遍地留情,致使祁家人口众多,却不成气候。”

    “祁老爷子仙逝后,祁家分家,四房之后的子孙根本分不到多少钱,如今大多皆已没落,唯有长房还算争气。”

    不知为何,梁蕴品听到此处竟走了神,心中莫名浮起一个念想:原来他母亲真是祁家人。

    如此,也算不得真骗了他。

    “长房祁大老爷更是慧眼识人,将长女嫁给了当时还未闯出名头的陆之垣,致使祁家家业至今仍有一息尚存,保住了家族的荣华富贵。”沙卓续道,“然而,祁大老爷唯一的嫡子——祁慧书的亲弟弟祁慧远,却是个自视清高                                                ,但一事无成的纨绔。”

    “属下查到他几次三番出入青楼,以疏通关系为由同一群富家子弟吃吃喝喝,成日无所事事。”沙卓嗤笑一声,“但傻人有傻福,这祁慧远虽草包,倒也真能走运。”

    “三年前,他在酒桌上攀识了数位朝臣近亲,而其中一位,便是今太史局,太史令王仪之侄——王青松。”

    梁蕴品一直支着额头垂眼听着,闻言却浑身一紧,深邃阴暗的眸里再度射出凛冽的光。

    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堂去,走到沙卓跟前定住。

    “你的意思是,祁家,乃至陆家,都与太史令私交甚密。”

    梁蕴品声音很沉,却没有多少穷根究底的意思,反倒问沙卓,“你既知太史令,还知道谁?那张单子上……到底有什么人是连一心都听不得的?”

    “单子上所书者众。”沙卓答道,“但大相公曾言,其他人都是他兀自揣测,只需提高警惕。唯有两人需格外留神,一旦发现此二位故意生出端倪,意图将四位少爷牵连下水,须即刻剜疮割痈,绝不能叫星星之火燃起燎原之势。”

    “一位正是太史令王大人,而另一位则是……当今陛下。”

    果真如此。

    梁蕴品骤然生出一股十分复杂的心情,眼神看似盯着沙卓,实则并未聚焦。

    他在想父亲原来同他一样,怀疑天旨的真假,又迫于形势不得不从,只能从中虚与委蛇,暗自提防。

    但梁家在明,敌却不止在暗。官家自天旨出世后便时常敲打梁家,更有许多蛰伏在暗处的小人,今日安插细作,明日落蛊下毒,十八般龌龊手段频出,要的就是梁家断子绝孙,并彻底从朝堂上消失。

    梁蕴品闭了闭眼,竭力压下心火,良晌再睁眼时心中已是一片平静的废墟。

    既然他与父亲都猜到了幕后之人的目的,那他再软弱下去任人鱼肉,便枉来这世上一遭了。

    他会振作起来,甚至不惜将自己淬炼成一把锋利的刀。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妥善解决眼下矛盾。

    陆宛入通判府的动机自然还未被证实,但决不能凭沙卓三言两语就作定论……更何况沙卓如此架势,俨然就是要自己即刻“剜疮割痈”,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