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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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钰国的京城冬日里几乎不会下雨,可今日却破天荒的下起了倾盆大雨,绵绵不绝的雨丝冲刷着宫墙绿瓦,将灰扑扑的墙体和屋檐冲刷得焕然一新。www.depulinong.com

    可即使雨水下得再大,也依旧冲不掉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

    冷宫的殿门大敞开着,殿内一片狼藉,仅有的值钱器物早已被逃命的的宫人争抢一空,带不走的便通通摔碎毁坏。

    南溪坐在轮椅上,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失焦的双眼静静的凝视着天空中厚重乌黑的阴云,微风裹挟着雨丝袭来,衣摆早已被雨水浸透,滴答滴答的落着水珠,而他却不曾转动轮椅往后挪动半分。

    南溪虽贵为南钰国的八皇子,但生母只是个被皇帝酒后宠幸毫无地位的宫女,生下南溪后便莫名得了疯症自缢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被养在冷宫之中,因着体弱多病又是双腿残疾的废人,素来不受皇帝的宠爱。身边除了一个看心情送饭的太监以外,连个侍候的宫人都不曾有。

    不,曾经有过,只是后来死了,也是死在这样一个大雨天,一卷草席裹着尸身被丢去了乱葬岗。

    如今再想起那个太监,却是已经忘了对方的模样,只记得那染了一地的触目惊心的红。

    “八皇子,请您用膳。”

    他的身后站着的正是每日为他送吃食的老太监。

    老太监今日难得准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一盘烧鸡和红烧鱼,虽然已经冷掉了,但也是南溪自打有记忆以来就从未吃过的好菜。

    他语气急切神情慌张,目光不时望向冷宫的宫门,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南溪并未应他,而是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外头情况如何了?”

    老太监欲言又止,似有顾虑,但终是可怜他说了实话。

    “晋国大军已经破开了京城城门,打入皇宫是早晚的事。”

    “父皇他们呢?”

    南溪放在双腿上的手攥紧,语气淡淡,叫人听不出内心的情绪。

    老太监叹息一声:“陛下昨日已带着妃嫔皇子们,连同亲信大臣们一起弃京南逃了。”

    皇帝带着妻儿亲信逃离,却偏偏漏了他。

    南溪默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

    他垂下眼眸,对老太监道:“把饭食放下,你走罢。”

    老太监闻言面上一喜,匆匆将托盘往地上一搁,也不顾还下着瓢泼大雨抬腿就往外走去。

    在掠过南溪身旁时,他又停下了脚步,侧身面向南溪,但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嘴唇蠕动了几下,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陛下的意思……”

    “是让八皇子您自尽,莫要受那晋国敌军羞辱,辱没了南钰国皇室的名声。”

    老太监说这话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都说虎毒不食子,却不曾想陛下对八皇子无情至此。

    说来这八皇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自己对他也没见得多好,但到底还是有些可怜他的。

    同为陛下的孩子,其他的皇子公主全都带走了,唯独八皇子不但被丢下还得因为皇室颜面自我了断,说出去都可笑。

    他生了恻隐之心,有片刻犹豫要不要带上八皇子一起逃命,可转念一想自己年迈本就跑不快,八皇子双腿残废不良于行,带着他逃命只怕还没出宫门就被敌军抓住了。

    他一咬牙心一狠:“八皇子,您自行保重。”

    南溪一言不发,好似没有听到,老太监急于逃命,也不需要他回应,说罢连油纸伞都顾不上拿,抬袖挡在头上,直接冲入了雨幕。

    冷宫重新归于冷寂,南溪垂眸出神,良久后,他手扶着轮椅的轱辘转了个方向,放在地上的吃食闻着味道很香令人食指大动,但南溪却只觉得一阵阵反胃作呕。

    他捂着泛酸的胃,强忍下恶心感,弯腰伸长了手去够盛着烧鸡的瓷碟。

    由于轮椅比较高,托盘又被放在了地上,南溪无论如何都拿不到,最后无法,他只能将轮椅往后退了些许距离,双手撑着轮椅扶手腰身用力前倾,而后便整个人便狼狈不堪的摔到了地上。

    他摔得有些狠,幸而双腿没有什么知觉感受不到疼痛,就是手肘磕到地上有些许刺痛,尚且能忍受。

    这回他总算轻易的拿到了那个瓷碟,烧鸡滚落在地上染了灰尘却无人问津。

    他拿着瓷碟翻看,低声呢喃:“父皇啊父皇,您让儿臣自我了断,却连一杯毒酒一把匕首都没想起来赏赐给儿臣,当真是狠心啊。”

    毒杀并无罪过的亲子,想来是怕落人口舌堕了皇帝威名,亦或是当真厌弃他入骨,连死个痛快都不肯给他。

    南溪自嘲的笑着,眼眶隐隐泛着泪光,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荒唐。

    晋国敌军大约是已经破开了皇宫的宫门,雨水中的血腥味浓郁到如有实质,外头厮杀声震耳欲聋,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