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幕下的石窝山(一)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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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夜幕,徐徐拉上,将整个山川大地,笼罩了起来,使之暂时处于沉默状态。m.shangyuewu.com
石窝山下,敌人点起了一堆堆大火,只见烈火熊熊,火光冲天,将石窝山出口团团包围。
在亮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成片的黄色帐篷,一望无垠。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马匪军巡逻哨,在宿营地来回穿梭。
在一望无际的黄色帐篷海洋里,不时响起战马清凉忧伤的嘶鸣。
在马匪军营正中,一顶宽敞明亮的黄色帐篷里,地中央生着一大盆火,火盆两旁,各站着一行毕恭毕敬的军官,个个垂头丧气,愁眉苦脸,有的军官头上缠着绷带,也有的军官胸前还吊着受伤的胳膊,还有的军官瘸着一条腿……
离火盆两米开外,摆着一条红木雕花太师椅,一个头戴灰兔皮毛棉帽,内穿黄色军装,外套黑狗皮毛棉大衣,红面黑须,浓眉大眼的高级军官,仰躺在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摇晃着的黑色的粗大高筒皮靴,发出了冷嗖嗖的寒光,他忽闪着两只充满怒气的牛眼,左右凝视了一会儿,站在他面前的两行败军之将,就闭上两眼,养起了精神。
这位躺在太师椅上,养尊处优的高级军官,就是敌西北“剿匪”第二防区总指挥马元海。
马元海忽然从太师椅上腾地弹起,手舞足蹈,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尕娃们,你们自己瞅瞅,你们的狗熊样子!你们要吃有吃的,要穿有穿的,要枪有枪,要炮有炮,再回头瞅瞅共匪头头徐向前带的那些兵,要吃没吃的,要穿没穿的,要枪没枪,要炮没炮,净拿些鸟枪破刀,就这样的一群叫花子乌合之众,你们给我整治不了,你们给我打得这个窝囊仗,羞得我快要把头藏进裤裆里啦!”
众敌军官,一见他们的总指挥,唾沫星子四溅,骂得终于停了下来,趁此难得的良机,就赶紧齐声劝慰道:“总指挥息怒,明早上,我们肝脑涂地,也要杀上山去,剿灭共匪,以解您的心头大恨!”
马元海慢慢坐回太师椅,向站立两厢的众军官,无力地摆摆手:“明早上,就看你们的表现吧!”
石窝山顶上,寒风凛冽,呼啸的山风,“呜呜”怪叫着,横冲直撞,刮起地上的浮雪,漫天飞舞,飘飘洒洒。
尖利刺骨的寒风,不时送来远处野狼悠长、尖利、恐怖的嚎叫,此起彼伏,在冷清、凄凉、空旷、严寒的山上回荡。
山顶的四周,有十几个上身穿短袖羊皮棉袄的红军战士,双手端着长枪,来回轻轻走动着,警惕地注视着山下的一切动静。
在红军岗哨不远处的光石板上,用收集的马粪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一个个身着破布条条灰布军衣,浑身血污,头发蓬乱,颧骨高突,两颊深陷,极度疲劳的红军战士,围绕着火堆,怀抱着枪支,身旁放着刀口卷刃的大刀,相互依偎在一起,每人双手捧着一个铁皮罐筒,正在喝熬煮的最后一顿黄米糊糊,或最后一顿青稞熬煮的黑汤糊糊……
篝火旁空旷的光石板上,几匹瘦骨嶙峋的骡马,正在默默地啃吃露出石缝的枯黄野草……
在另一堆马粪燃起的篝火旁,被呼啸的山风吹去浮雪的冰冷光石板上,半躺半卧,或爬或坐着十几个伤病员——
有的后背,被马匪骑兵砍伤;
有的头部,被马匪骑兵砍伤;
有的肩膀,被马匪骑兵砍伤……
有一个剪去了秀发,酷似男兵装束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卫生员,身背一只缝有红布五角星的灰布包,腰扎皮带,打着紧绷绷的灰布绑腿,双膝并拢,跪在冰冷坚硬的光石板上,正用半截破烂的灰布条,给一个胳膊上大张着娃娃嘴,扑簌簌往外流血的红军小战士,手法轻快地包扎伤口,同时,为了减缓这位小战士的伤痛,还泪光盈盈、深情地唱着歌——
“八月桂花遍地开,
鲜艳旗帜竖啊竖起来,
张灯又结彩呀,
张灯又结彩呀,
光辉灿烂闪出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