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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俯身注视着面前这?一盘棋局,焦灼难分之际, 又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呢?
“刘大?人言重了, 我?无非也?只是背后之人的马前卒罢了。我?敬大?人之风骨,不忍动手,还望大?人自戕,免我?为难。”来人一边说,一边呈上一把锋锐的匕首。他似乎毫不在意刘钦会持匕首反抗,反而抱臂静观。
刘钦睨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匕首,不怒反笑,道:“天下如棋,对弈之人却始终隐藏于?迷雾之中,既是死祸当头?,可否一堵真容?”
那人眼神复杂,思忖片刻,竟真的在刘钦的注视下缓缓摘下了面巾,刘钦睹之,先是震惊,继而鄙夷道:“原来是你!你且告诉你背后之人,就算杀了我?与砚之,我?们未尽之事业,我?们未成之意气?,自是后继有人,往续不断!”
来人深深地看?了刘钦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便也?替背后之人传一句话。”
那人缓步上前,在刘钦警惕的眼神中,俯下身在刘钦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刘钦倏地睁大?眼睛,继而眼神中负隅顽抗的执拗华彩骤然消散,一股悲戚之色漫涌而上,让这?位以风骨自持的翰林院教习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他唇角抽动了一下,再?次垂首看?向面前的棋局,突然抓起一枚玉石棋子,狠狠掷在棋盘之上,棋盘应声崩碎,玉屑四溅,棋子也?从当中断开?,颓然滚落在地。
刘钦悲怆而笑,哀声震天:“我?妄为人师!一败涂地啊!一败涂地!”
下一秒,刘钦再?无犹疑,抓起匕首狠狠往颈部一抹,鲜血喷溅而出,将?面前的一切都染的通红!来人轻轻抹去脸上的血点,轻叹道:“当真文人傲骨,满腔热忱,可惜……”
他俯身上前,掰开?刘钦紧握的手,将?匕首取了出来,动作利落地将?他至死不肯阖目的头?颅割下,放在刘钦自己的掌中。
寂寥无人的书房之中,“捧头?判官”端坐堂前,怒目圆睁,似乎有无尽的怨仇与不甘,他的面前摆着一盘被鲜血祭祀的,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残棋。这?便是沈忘和柳七第二日一早所看?到的场景。
易微往屋中小心地瞄了一眼,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下一秒便狠狠踹在楚槐安的小腿上,后者仅仅皱了一下眉,却是一声不吭:“楚槐安,这?就是你看?的人!?这?下好了,三个考官全?死了,春闱还怎么考!你让舅舅怎么跟皇上交待!”
楚槐安一言不发,脸上皆是隐忍,他知?道自己深负戚继光的照拂,对于?易微的拳打脚踢从不曾有任何的反抗。
程彻心中不忍,他和楚槐安一向交好,便赶紧挡到易微和楚槐安之间,柔声宽慰道:“微儿姑娘,这?……这?也?不赖楚兄弟。”
“不赖他,赖谁,赖你吗!”易微眼刀一扫,这?下连程彻也?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了。
屋外三人各怀心事,屋内,柳七已经开?始对尸体进行勘验,而沈忘则抓紧时间查看?现?场遗留的线索。
这?刘钦刘大?人明显是爱棋之人,家中收藏着堪称古谱之王的《梦入神机》,与今年刚刚刊印成书的《适情?雅趣》,还另有棋谱若干,精美的棋盘数十副,说是棋痴亦不为过。
绕到案前,沈忘的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缓缓捡起滚落在地的棋子。那是一枚断成两块的卒子,它的旁边还迸溅着数片象棋棋盘的残骸。
爱棋如命之人,又岂能毁弃棋子,砸碎棋盘呢?就好像爱书如命的施砚之,又岂会将?自己亲手撰写的书卷弃若敝履呢?这?个凶手,到底是出于?何种怨仇,才会杀人割首之后,再?将?死者的心爱之物一一毁损呢?
沈忘蹲在地上,一边想,一边摩挲着棋子光滑的表面,突然,有一处粗粝的凹陷引起了他的注意。沈忘将?棋子翻转过来,发现?棋子的底部有一处碎裂开?来的磕碰,这?应该就是棋子断裂的原由了。
他站起身,将?目光再?次投向那被鲜血浸透的棋盘,这?方玉石棋盘晶莹通透,薄如碎冰,净如初雪,是以略加用力,便可将?其砸碎。然而,棋盘上的鲜血宛然,并无任何擦蹭痕迹,可见?棋盘和棋子都是在刘钦割喉之前被毁坏。这?个顺序和沈忘心中预想有所出入,是以沈忘看?着手中的卒子陷入深思。
“沈兄!”突然,一道清亮沉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忘暂时停下在脑海中重新建构的案情?还原图,回过身来,只见?柳七已经结束了初检,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经过对尸身的初步勘验,我?确定,刘钦大?人乃自戕而亡。”
“你确定?”沈忘疾口问道。
“千真万确,通过刀口的力道与痕迹判断,刘钦大?人先自戕身亡,其后才被割下了头?颅。同时,我?在刘钦大?人的手部发现?两处细长的伤口,伤口中皆有数粒玉石的残屑,倒是与那棋盘的玉料极为相似。”柳七严肃地补充道。
沈忘猛地转头?,看?着案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