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肖家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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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雅梅是上个月来到龙岗县城工作的。www.cuizhu.me

    自从肖成磊回了农田后,她也就跟着一起退了学,回了乡下务农,每天扎根在肥料与黑土地之间,成为了千千万万农民子弟中的一员。

    当初肖成磊成为钢厂装卸工时,笑得有多开心,三个月后,钢厂用工缩减时,他就有多狼狈。

    田姨婆当时很气愤,以为是钢厂恶意开除了孙子,还带着陈玉茹一起去厂里闹过事儿,一问才知道,人家只是缺人手建新厂,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工人资格,从头到尾都是肖成磊一厢情愿的结果。

    就一临时工,根本就没编制。

    田姨婆听完,当场就昏了过去。

    她在城里养老的美梦也一去不回。

    事后,田姨婆就病了,原本比牛还硬朗的身子骨一下就被肖成磊气得瘫了下去。

    一个资深劳动力倒下,同时肖成磊也失去了劳动收入,陈玉茹没有能力继续供女儿在县城读书,只能替肖雅梅办理了退学手续,让她和哥哥一起加入生产大队务农。

    肖成磊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天都惦记着他在厂里是多么风光,心思根本就没踏实下来。

    田里的活,有他没他,基本上没差别。

    肖成磊倒不是怕苦怕累。

    ——他就是想争面子。

    从前他在公社学校时多威风啊?拿着姨父黎志兴和姨妈肖蓉的名号,暗地里享受了多少附庸,脸上有光,心里也舒服。

    在钢厂做装卸工人时也是这样。虽然身体很辛苦,但和那群回乡下种田的同学们一对比,肖成磊就觉得他好像高人一等了,不一样了,变成拿工资的城里人了,有铁饭碗了,不再需要在田里起早贪黑,一年三季地往死里忙活了。

    所以,当他收到钢厂的遣散通知时,整个人是完全受不了的。

    可是没办法,他求过主任,也求过当时选中他去帮忙的曾老师,别人却都不搭理他,还拿种田光荣论那一套来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像千万知青同志一样,去建设去劳作去扎根。

    他没扎下来。

    他在地里混吃混喝,就等着哪天钢厂再次扩大规模,他能凭借着三个月的装卸经验,再次成为铁饭碗中的一员。

    这一等,就是近十年。

    肖家的另一位,陈玉茹,是个懒散本性。

    田姨婆病倒后,这个家再也没有人压得住她了,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她就此装起了威风,挑粪施肥割草这些事统统不干了,全部甩给了肖雅梅。www.cuilian.me

    此外,陈玉茹像是等待了许久似的,对病床上躺着的田姨婆也渐渐露出本性。

    从最初的好饭好药喂着,慢慢就变成了爱答不理——身子不擦了,衣物也不帮田姨婆换了,任凭她拉撒,等到实在受不了时才臭着脸施舍着换一次。很快,田姨婆浑身就起了红疹。

    陈玉茹也不给她换。

    她就看着老太婆在床上疼痒得嗷嗷叫,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该干嘛干嘛。

    不仅如此,她还当着田姨婆清醒时,把老太太私藏多年的银手镯用狠劲儿取了下来,戴到了自己手上,根本不顾床上老太太猩红狰狞的双眼。

    再后来,田姨婆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

    有时候,她像个几岁小孩似的,眼神空洞又稚嫩,嘴边流着一滩口水,咿咿呀呀地喊着:“二姐,三哥,我饿,饿。”

    有时,她又像是回到了儿子死去的时候,失心疯般扯着嗓子哭吼:“我的儿啊!你走以后,娘该怎么活啊!儿啊!”

    还有时,她像个精神分裂患者,前一秒还在咬牙切齿地说,“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你怎么还不死”,下一秒,她就像看见了什么恐怖鬼魂似的,缩在墙角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饿久了,我想吃饱饭,想要你爸妈供我养老……”

    这样疯疯癫癫了几个月后,她就稀里糊涂地走了——走在一个大雪前的深夜里,第二天才发现没了气。

    陈玉茹不想花钱给她做法事。

    匆匆火化后,她去城里找到肖蓉,想让她为小时候的养育之恩买单,把田姨婆的身后事全部算在了肖蓉身上,张口就要两百元。

    肖蓉没理她。

    一分钱没给。

    陈玉茹又开始发癫,去学校闹,去商业街闹,去家属院闹,逢人就说肖蓉是不孝女,一口一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街坊邻居的眼睛是雪亮的。

    除了几个不辨是非的市民外,压根就没人搭理陈玉茹,还说她这样对待婆婆,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遇上报应。

    肖蓉更是彻底提防起来。

    她连堵人都找不到方向。

    无奈,敲诈不成功,陈玉茹只能让儿子肖成磊把奶奶埋在了田后面的祖坟地里,挨着家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