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出生满百天后，慢慢地也入冬了。

    随着京中生意逐渐铺开门路，李亦行越来越忙，在将买卖重心转移到京之前还得整理好其余地方的零碎，他每日起早贪黑不着家，空闲时就嘱托谢凝给唐唐往京中送点东西，谢凝一一照办了，这天李亦行刚要出门就见谢凝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外出，随口问了几句，谢凝道：“打小跟我玩到大的阿柳近日从京城回门小住，我去找她闲谈半日。”

    李亦行顿了下：“京城来的？”

    谢凝笑道：“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吧，我会向她打听唐唐近况的。”

    李亦行点头：“有劳夫人。”

    谢凝送他出了门，自己整理妥当后也坐上了轿子。

    多年不见的两位闺中密友凑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碎话，聊不尽的闲言，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降下了暮色。

    谢凝架不住好友的盛情相邀，打发小厮回去告诉李亦行自己今夜留在柳家不回去了，小厮走后，柳文儿打趣道：“我硬将你留下，你那夫君不会不乐意吧！”

    谢凝掩嘴轻笑：“怎么会？他向来以我为主。”

    柳文儿闻言轻叹口气：“还是李家公子好，像我家那个简直要烦死，就连这次回趟娘家他都要按天按时辰算着让我赶回去，一天到晚盯着，生怕我跑了似的，连口气儿都不能自主地喘。”

    柳文儿说着抱怨的话，谢凝听进心里却无比羡慕。她与李亦行是媒人介绍，父亲相中李家的财力，李家看中谢家的门路，两家称得上门当户对，定下亲后，直到成亲那日才见第一面。

    李亦行虽对她百依百顺，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不牵挂。

    无论她想做什么，想去哪儿，只要她开口，李亦行统统顺着自己心意从不干涉，若今日换成唐唐告诉他不回家，怕是人都会直接追来确认上一眼才放心。

    想到这儿，心中不禁酸涩不成滋味儿。

    “对了，阿柳，我还得向你打听件事。”想起唐唐，谢凝想起李亦行的交待，问道，“你住在京中，可知道朝中那位户部尚书秦年秦大人？”

    柳文儿疑惑道：“你打听他做什么？那老不正经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凝闻言心中一咯噔，脸色难堪起来：“怎、怎么不正经？”

    柳文儿冷笑道：“他啊，一年到头打着膝下无子的称号光收义子，找了好多貌美年轻的小公子养在后院，那些龌龊勾当提起来我都怕脏你耳朵。”

    啪——

    谢凝手中茶杯落地，脸上已血色尽失，舌头也不利索了：“不、不会吧……我，我上次见他，他明明，明明……”

    柳文儿翻了个白眼：“斯文败类呗！啊，对了，两个月前他又从外地带回一个小公子，我听说那小公子跟他时不太情愿，他便将人囚禁在房内日夜折磨，不知道那人命够不够硬，反正先前秦年也闹出过人命，但他是皇上宠妃的兄长，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谢凝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文儿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的不对劲，握住对方发颤的手：“阿凝？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抱歉！”谢凝猛地站起身，“文儿，我今夜不能陪你了，我还有要事须得先走了。”

    话落，不等柳文儿回话，人已经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柳文儿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外。

    马车内碳火烧得通红，谢凝却觉得浑身发冷，身体抖个不停，小丫鬟忙帮她裹上薄衾却仍抵不住从心底泛上来的寒意。

    她一路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半个时辰后总算赶到了谢府，下车时她两腿一软跌倒在正门前，小丫鬟不等将她扶起，她已踉跄着往里跑去。

    谢家的人见他们大小姐回府一个个都很惊讶，一来是诧异这时间，二来是疑惑她的状态。

    谢凝从小到大没这么失态过，眼前这幅丢了魂的状态对谢家上下来说都过于陌生，但她此时早已顾不上别人眼光，一心急于去找父亲求证。

    “爹——”

    谢凝尖叫着冲进书房。

    谢恒正翻阅卷宗，被女儿的这声嚎叫吓了一跳，皱紧眉头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谢凝哪还顾得上体统不体统，开口质问道：“那个带走唐唐的秦年究竟是什么人？”

    谢恒微微一怔，合上卷宗：“不都跟你说了，户部尚书，正二品高官，还是当今宠妃的兄长。”

    谢凝歇斯底里道：“您知道我要问什么！他收唐唐为义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是不是为了那些肮脏龌龊之事！？”

    谢恒拍桌而起，怒斥道：“姑娘家家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是肮脏什么是龌龊？若秦大人如此，你那夫君和他做的不都是同一件事？”

    谢凝闻言后退半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爹……您怎么能骗我？怎么能让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