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狗蛋端着汤进去的时候包间里有些熏，少爷已经抽了不少烟了，他应该也喝了不少酒，脸红着，眼睛也看起来迷糊了几分。

    楚狗蛋把汤端到桌上，看着少爷又往嘴里灌了酒，他心一动，走过去说，“别喝了。”

    少爷被他打断，抬眼看了看他，忽然笑了，“怎么？你管我啊？”

    惹客人生气是服务行业的大忌，楚狗蛋深知这个道理，他能提上来领班就是因为上一个领班惹了客人生气被炒了鱿鱼，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能步了后尘。

    “不，我……没有。”楚狗蛋局促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是什么意思？”少爷舔了舔唇，“从来没有服务员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是第一个。”

    “我只是觉得这样喝酒太伤身了。”楚狗蛋垂了眼，“我爹就是喝酒死了。”

    然后楚狗蛋就开始扛起整个家，他娘生弟弟的时候落下了月子病，时不时身上这儿疼那儿痛，有时候连衣服都是楚狗蛋洗，他白天干活，晚上回来还得给娘两做饭，从前爹在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累，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生活。

    少爷似乎没想到楚狗蛋会说这话，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笑了，“死了好啊，死了总比活着受罪。”

    楚狗蛋看着他，眼里似乎带着点不解，他拼了命的想活着，可少爷怎么想死？

    少爷看着楚狗蛋，不知道怎么就笑了，他扬着唇，和第一次要火机时一样招了招手，“过来。”

    楚狗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名堂，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过去了。

    刚走到他面前少爷说，“你有女朋友吗？”

    自然是没有的，村里倒是有媒婆要给他介绍媳妇儿，但楚狗蛋自己是没想过娶老婆的，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他哪敢结婚。

    “没有。”楚狗蛋摇头。

    “那男朋友呢？有没有？”少爷抬手捏住楚狗蛋瘦尖的下巴。

    比少爷手劲大都更让人反应无措的是楚狗蛋对于这句话的理解？

    男朋友？

    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是男的和男的吗？

    楚狗蛋不是很理解，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少爷。

    少爷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放开了他。

    “给我盛碗汤吧。”少爷说。

    “哦哦。”楚狗蛋这才回过神来。

    鸡汤烫手，楚狗蛋刚刚受到冲击的力度太大，舀汤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着的，鸡汤溅出来滴在他手背上，烫的刺疼，但他吭着也不说话。

    少爷也没发现，就这他舀的汤喝着。

    这顿饭少爷酒钱花了一千，合计着饭钱花了三千，比豪包有的消费额还高，老板高兴了，说这个季度要给楚狗蛋奖金。

    之后的好几周里少爷都会来，每次都会点楚狗蛋来服务，连经理也诧异道：“平时咱们这个小饭店少爷是不爱来的，这几回他那个朋友没来了他倒是来的勤快。”

    楚狗蛋隐隐约约的能察觉到点什么，但他不敢去想。

    少爷是什么人啊，他是天上皎洁的明月，干干净净的，哪里像他，泥土里打滚，浑身洗干净都还是肮脏的很。

    他哪里配的上少爷呢？

    但少爷不一定这么想，后来他来的越来越勤快，从每周来一次变成两天来一次，这让楚狗蛋身上就背上了流言蜚语，他们都说，少爷是看上了楚狗蛋了。

    是看上还是想玩他没人明说，楚狗蛋只是一个小领班，那少爷见多识广的无非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来点清粥小菜，偏生这小菜还是个不识时务的，在少爷摸着楚狗蛋的腰让他替自己夹菜的时候楚狗蛋手一颤抖，那筷尖上的菜就掉在了少爷的腿上，油汪汪的纵然是黑裤子也有点显眼。

    楚狗蛋一慌张，连忙拿纸给他擦裤子，可油擦不掉的，必须洗，楚狗蛋都能想到这裤子送去洗衣店洗一次得多少钱了，可是没办法。

    “你……少爷，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拿去洗吧。”见实在是擦不干净，楚狗蛋说。

    “脱了？我现在脱了我穿什么啊？”少爷勾着他的下巴笑了。

    楚狗蛋一紧张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又说，“要不穿我的吧，我去给你拿裤子。”

    “不必了，这裤子洗一下就是你两个月的工资，没必要，反正我穿一次就扔了。”少爷说。

    少爷这话说的楚狗蛋耳朵刺疼，他一个月挣四千多，有提成能上五千，这么一条裤子洗一下就得上万，他实打实的体验到他和少爷的生活差距。

    楚狗蛋垂着头，不说话了。

    “不过你弄脏了我裤子，怎么都是该赔的，不用你洗了。”少爷指了指自己嘴唇，暗示道，“这儿。”

    楚狗蛋看着少爷，手紧紧攥了攥，最后服了软，闭上了眼睛，很笨拙的撞上了少爷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