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

    丫鬟见里面已经开始熄灯了。这才走到角落里偷偷的哭。

    她是从小跟随在白珍儿身边的丫鬟。虽然那会儿的她并不被重用。从上一个贴身丫鬟被赐死以后才轮到自己跟前伺候，但与白珍儿之间也是格外的有感情。

    不放心前来查看的许嫣儿见状低声训斥。“大晚上的不小心的伺候着大将军跟白姨娘，在这里哭什么哭？是想被卖掉吗？”

    “夫人。救救白姨娘吧。”丫鬟忽然之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们白姨娘今儿个吐血了。但是白姨娘不让奴婢告诉夫人跟将军。说是不想让将军因为白姨娘的事情分心。”

    许嫣儿听完丫鬟的话以后，心里面越发的有些沉闷起来。

    “既然白姨娘交代过你不让你说。为何还要同我说？”

    “奴婢…奴婢只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白姨娘她…”

    “白姨娘又不是孩子了。难道她做事情还需要你一个做丫鬟的帮忙操心吗？”许嫣儿低声严厉训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听见没有？金题这话若是日后我从别人那边听说，就直接给你卖走！”

    丫鬟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只能悄咪咪的应下。

    可她心里面确是不理解的。为何向来心善的将军夫人这回会见死不救。

    她同白姨娘难道不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吗？为何看到白姨娘这样却假装看不见？

    许嫣儿深深地看了眼丫鬟，这才转身离开。

    丫鬟在她离开以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将军夫人的背影。

    ——

    自从那日之后。白珍儿的身体情况就越发的开始糟糕起来。

    起初的时候只是三天一吐血。

    后来竟然变成一天一吐血。整个人真的是虚弱到了不行。

    “白姨娘为何不叫郎中来啊。”丫鬟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将军这么宠爱白姨娘，若是日后知晓白姨娘宁可死都不愿意拖累大将军。那大将军岂不是后半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

    “你不懂。”白珍儿想到大将军，嘴角微微上扬。哪怕她已经很虚弱了，但也依然在笑。“若是日后我真的撑不住了。我便会告诉将军夫人允许你离开王府，找一个靠谱老实之人一同过日子。”

    “白姨娘。奴婢不愿意离开王府。”丫鬟跪在地上握住白姨娘的手。“除了白姨娘的身边奴婢哪里都不去。”

    “你啊。”白珍儿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哪有人这辈子都不嫁人的？若是你不嫁人，你怎会知道两情相悦何等的珍贵。爱而不得又多么的痛心。”

    “白姨娘…”

    “我与大将军之间便是爱而不得。”白珍儿惋惜的看着窗外。想到从前与大将军之间的点点滴滴。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我与夫人一同被相国公带进大司马府。作为大将军幼时的陪伴。”

    丫鬟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白姨娘讲述过往的这些事情。

    可是越是听着她讲这些。越是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从前听老者说过。人在挺不住之前会回忆这一生所发生的事情。

    现在白姨娘的样子就很像是老人所说的那种样子。一直在回忆过往，而且精神头已经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

    “从前大将军就没有心悦过我。”白珍儿笑着笑着就开始笑不出来了。“虽然我的确是第一个得到大将军的人。可大将军第一个心悦之人却不是我，而是将军夫人。”

    丫鬟可以想象的到白姨娘所说的这些。

    若是当初大将军先心悦之人是白姨娘的话，也许现在将军夫人的位置就是白姨娘的了吧。

    “那…白姨娘可有怨恨？”丫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口。“这么多年来，将军夫人与白姨娘之间都是很淡的那种关系，甚至每次白姨娘要做什么时候她都会横加阻拦。”

    “阻拦是因为她是将军夫人。”白珍儿如今早已经对所有的事情都释然了。“从前的许嫣儿可是我行我素，谁也不顾。一直到她成为正室以后，才做出的改变。”

    “可是…”丫鬟想到那天晚上将军夫人对白姨娘的见死不救，心里面就格外的不舒服。“奴婢却觉得将军夫人可能不喜欢白姨娘…”

    “我也不喜欢她阿。”白珍儿说完这话自己都笑了。“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她。如果没有她，那大将军第一个心悦之人一定是我而不是她。”

    她说的这也是一句真心话。

    她从来都不喜欢许嫣儿。虽然从小很羡慕她的性格。

    她背后有江南许家，有商贾爹爹撑腰，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也比自己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如果不是当初相国公动了恻隐之心。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嫁给大将军，得到名分。

    如今，怕也只是自己给自己赚到最好的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