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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只短暂离开十日,再度回宫,宝缨却对这座生活了十载的宫殿,日渐感到陌生。m.chuangshige.com

    这倒并非全是因为心境转换,而是眼前身侧实在发生着的变化。

    临近岁余,各项庆典纷至沓来,其中的重头便是元月十八的帝后大婚。

    从光化十七年起,空旷沉闷的后宫终于将要迎来一位新主人,这不能不叫人欣喜。

    穿梭于各宫各院――尤其是皇后的椒房殿――的宫人们明显更多,也更频繁,人人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欢愉,给整座皇宫的富丽又添上不少喜气。

    与之相对,宝缨的日子却忽地静了下来。

    符清羽再也没有传她侍寝。

    以从前传召的频次来看,这倒有些罕见。

    皇帝陛下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当然不是突然变得清心寡欲,毕竟晨间收拾被褥的内侍们也发现了不得了的污渍,所以――

    宝缨想,在整个皇宫看来,她大概是失宠了。

    宝缨自己倒不会往这方面想,只会觉得临近大婚,符清羽越发谨慎了。

    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符清羽对她从来就谈不上宠爱。

    没有宠,也没有爱。她曾以为的那一点点特殊,后来也都被他打破了。

    他临幸她,许她留在身边,也许只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安排。在他需要一个女人时,身边恰好有她,知根知底又安分顺从。

    宝缨认清了这点,说不上是伤心多些,还是怨愤多些,只是终归有些芥蒂,时不时自心底泛上阵阵钝痛。

    可是和生辰那日相比,大半个月过去了,这份痛也变得不那么激烈了。

    宝缨仍旧每日去殿上履职,若有空闲,就读叶怀钦给她的那本《本草经》。她对叶怀钦的用心本有些怀疑,可除却自来熟的前两次见面,叶怀钦那里却没了动静,再没出现在宝缨眼前。

    从皇陵回来,宝缨试探着将读书的疑惑整理成书信,托人传给叶怀钦,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回信――写了厚厚十几页纸,又另外附了几本可相互参阅的书籍。

    叶怀钦的回复一本正经,对宝缨提出的问题答得认真,还顺带赞赏了宝缨聪慧好学。

    看起来倒真像是老师在为弟子传道解惑。

    可是,他图什么?

    宝缨想不出。

    既然看不出叶怀钦有恶意,一时也找不到机会接近他问清楚,宝缨便暂且将这事放下了。

    真正叫宝缨意外的事,却发生在江文竹身上。

    因为从不需要自己买东西,宝缨多年所得的银钱都攒着,攒成整整齐齐一匣子,放在普通人中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大多银锭上留有宫中的印记,这些钱不好在外面使用,宝缨便偷偷找文竹兑换了些铜板碎银子。

    从文竹手里接过钱袋子,宝缨觉得文竹今天话特别少,眼下青黑一片,心神不宁的模样,问道:“文竹,你有心事?”

    江文竹却问:“宝缨,你找我换零碎银钱,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有着落了?”

    知道的越多,越可能被卷入自己的麻烦,宝缨没准备告诉文竹个中细节,含糊回答说:“大概吧,有些头绪了。”

    文竹亦没有多问,点点头,忽地叹气:“宝缨,我也许会比你先……我要出宫了。”

    宝缨吃惊:“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出宫?”

    文竹有一技之长,为人细致谨慎,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也没有太多亲缘牵挂,宝缨一直以为她是最不可能出宫的人。

    文竹苦笑:“我弟弟病了。他舅舅先后寄了几封信,催我寄钱回家。”

    宝缨忙说:“需要很多钱吗?不够我那里有……”

    “不光是钱的问题。”文竹止住宝缨话头,叹了口气,“我家是什么情形,你也知道的,瞧他那架势……虽说只是我的怀疑吧,可我担心,他根本不会给我弟弟好好治病。”

    江文竹老家在济阳,父母都是平头百姓,白手起家开了间小酒坊。酒坊不大,但酿酒技术过硬,从不掺兑,在乡邻里有了口碑,后来固定给县里几家酒楼供应,家里的日子也算得上殷实。

    江文竹的父母踏实肯干,即便家底厚了也依旧省吃俭用,财不外露,有余钱就去买田地、买铺面,渐渐积累出小富的家资。

    美中不足的是,母亲丁氏积劳成疾,在文竹六岁时撒手人寰。第二年,父亲续娶王姓女子,文竹便有了继母。

    王氏起初对文竹还不错,文竹的父亲也放心将家里交给她。可是等王氏生下自己的儿子,再看文竹就不顺眼了,不光疏于照料,还动辄打骂。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文竹的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家财都落入了王氏的掌握之中。

    文竹人小鬼大,面上不显,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她听到继母准备将她嫁到乡下做童养媳,暗中着急,正巧县里选拔良家子入宫服侍,文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