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赌约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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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六月,玉殊宫花木繁盛,晚风来急。www.roumange.com
雏鹰落到花枝上,震得花落如雪,白衣男子走在落花铺地的小院,取下苍劼脚下的信笺,一片戴玉木牍映入眼帘。
“随行抵于阗,人货皆安。
风沙席龟兹,奉兄珍重。
六月初九。”
早已熟悉的秀丽笔锋,玄盛仿佛能看到伏案握笔的女子,墨香未尽,字里行间显然不是出自他的二弟之笔。
宋繇与他同母所生,玄盛是遗腹子,自幼玄盛由李氏族长带大,宋繇则是母亲改嫁宋氏之后所出。北方中原民风开放豁达,虽不比游牧民族丧夫女子被子弟继承,但也不限制她们再嫁。宋繇之父是前朝龙骧将军,娶了李暠的母亲后,没多久也去世了,母亲便将宋繇送到了敦煌,让兄弟二人彼此扶助。一晃十年,跟随他出入大漠的少年,已成了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背面又是一行熟悉的精绝小字。
“南朝四百八十寺,楼台烟雨待罗什。”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稷默默站在李暠身后,见他一动未动未敢打扰。待他看到郎君转身,眉头微微蹙着,幽深的双目不怒自威,稷这才恭敬地对眼前之主行礼。
“吕光将立龟兹王弟白震为新王。”
玄盛看着夜幕繁花的美景,没有丝毫惊诧,淡淡一笑,“白纯性喜奢靡,好大喜功,整日以西域强国万邦来朝自居,不自量力,怎不招惹吕光觊觎?”
“白震受玄玉阁暗中相助多年,他上位省了我们很多事。”
李暠并无喜色,“那边如何?”
“苻坚的圣旨不日将达,玄羽衣已经护白纯离开,粮草也已备齐,只是属下不懂,白纯向来与玄玉阁不合,主人为什么如此帮他?”
自从追随玄玉阁,这恐怕是稷说话最多的一次了,此番动用的辎重可谓倾城之力,即便是对李暠而言也是极大的风险。
玄盛手中把玩一支小小的木牍,“我并非帮他。”
“桓公问于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术,为之奈何?’”
稷不解其意,他从未质疑过主人的决定,只是觉得主人最近多思,竟放弃原来的计划与吕光暗中结盟。
“西征大军势如破竹,白纯在龟兹本是死局,即使我们提前到达亦难盘活,不如听她所言,以制衡山之术另辟蹊径。”主人口中的她是谁,稷自然知晓。
夏至六月,商队抵达于阗,那么她也该离去了吧?
翻天覆地的龟兹,在吕光的铁腕强权中渐渐稳定下来。自吕光破龟兹后,王位之争颇受人瞩目,白纯弃城出逃,正当西征将士都以为大将军可能摄政为王的时候,大秦天王苻坚的信使及时赶到,宣读圣旨:“安西大将军平定西域功勋卓越,升任西域节度使,加封顺乡侯。”
吕光领赏谢恩,为了安抚龟兹,拥立白纯之弟白震为新龟兹王,自此西域三十六国大半归顺大秦,征西军声势浩荡。
正当局势再次陷入混乱之际,国师鸠摩罗什走到人前。一改往日落魄萧索,新婚七日的大法师要公开坐禅讲法,全城哗然。
碧空万里的天山脚下,苍颉盘旋于宫宇庙堂之上,远在漠北龟兹玉殊宫的白衣玄盛,临窗而立,闻钟鸣佛音缭绕,望远处香火重燃,他对吕光的应变倒刮目相看。
两日未再收到她的信,记得那日女子面纱浸染狼血,双眼璀璨惊人,火光下已是强弩之末,却还护着身后的猎犬,一个说精绝语的孤女,一个会写诗经的祖慕祇,当真耐人寻味。
龟兹,大佛寺中。
当身着光鲜的鸠摩罗什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百姓眼神复杂,都说国师不仅坐在高堂饮酒,还与昔日的公主阿竭耶成了婚,原本没人愿意相信,直到众人亲眼见到鸠摩罗什出现在大佛寺,与鸠摩罗什一同出现的,还有身穿红衣的龟兹公主阿竭耶。
人群一片哗然,终是信了谣言。
他们身边跟着笑得邪恶的吕纂,不知从何处突然飞过来一个东西,砸到鸠摩罗什的身上,那是半块饼子,虽然砸得不疼,但是阿竭耶委屈涌上心头,她和鸠摩罗什都不再是以前受人民仰视的公主和国师了。紧接着,人群中扔出的东西越来越多,跟随而来的吕纂本来想看好戏,不知是有人故意还是被连累的,也被不轻不重地遭砸了烂果子,这才发怒下令士兵赶人。
冷眼旁观这一幕的,人群后的高台角落静立两人。老者看了眼立于他身旁的白衣郎君,讪讪道:“玄盛,好大的手笔。”
白衣人如云中皎月,浅笑令人如沐春风,身姿挺拔,足足高出段业一头,听闻后似有不解,“段大人何意?”
既然同意私下见面,混在这样嘈杂的人群里,便无需再藏着掖着,段业呵呵轻笑,手不自觉地捋着他稀疏的胡须,“延城守卫森严,玄盛这么快找到白纯,还能将人送出重围,果然手眼通天,老朽佩服。”
“说起手眼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