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乱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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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豢养夜莺》
浴室门重新关上,奚元也重新将门锁拧上,虽然这行为对外面那对雌雄双煞来说毫无威慑可言。必要时,他们完全可以从外面用钥匙打开浴室的门,这让她更没有安全感。
她盯着面前那一大盘披萨。
将她拉回浴室后,她“舅妈”还没忘把她的午餐给推进来。而为了微波炉加热方便,她“舅妈”把好好的一张披萨切开,在盘子里摞得乱七八糟,加热后奶酪融化,流到处都是,就变成摆在她面前的这一座“披萨塔”。
尤其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她毫无食欲。火上浇油的是,她发现这位“舅妈”并没有给她餐具。她惶惑地看一眼门方向,却不打算开口——她不想再和那对雌雄双煞说一句话。于是一咬牙,直接用手去抓,忽然就想起经常在街边看到的流浪汉。这样狼狈地在浴室里吃“手抓饭”,无疑又刷新了她人生的一个第一次。
吃完了,将剩的半盘子披萨往墙角一推,疯狂洗手,继续很惆怅地挨浴缸坐着,放空,无聊,难过,绝望。
晚饭无疑是剩下的那些披萨,“舅妈”给她弄的,且说话非常好声好气。她原本是说:“奚元啊,午饭吃完了吗?就把盘子放门口吧,舅妈洗一下。对了,晚饭想吃什么?”
奚元只是答:“你开门吧。”她“舅妈”看见放在门边的盘子里还剩好多,就直接重新加热给她当晚饭了,喂狗似的。她还是忍不住,在“舅妈”把东西拿来后跟她说:“能给我一瓶水么?”
隔着门缝,两人大眼瞪小眼。
对方当即一拍脑壳:“哎哟,瞧我这脑子!你一定渴坏了吧?怎么不早说呢?”
嘀嘀咕咕、且万分小心地将门关上,“舅妈”给她拿了瓶矿泉水来。
奚元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把东西放一边了。她小心观察着,听着动静,“舅妈”似乎在这公寓的厨房里做了什么东西,凑合着吃了顿晚饭,那男人好像不在。
她纠结着要不要再赌一把,趁机逃跑,又担心光凭那女人膀大腰圆,也能轻松一拳把自己撂倒。虽然她看起来温和、对自己好,但要真出了手很难说的。
她仔细分辨着外面的丁点儿动静,想趁女人走神时直接冲出公寓门,但那女人吃完饭也没进厨房收拾碗盘,也不看电视之类。她似乎一直坐在餐厅的桌边。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可能一直盯着她卧室的门,勤勤恳恳地一刻都不松懈,奚元彻底服气了。
可能是自己之前逃跑无果,对方再不敢放松警惕。
就这么好几个小时,一晚上时间像倒扣的沙漏,里面细沙流逝,眼看着越来越少。
奚元焦躁不安,大概在晚九点左右,听到餐厅中的女人给男人打电话。就像料到她一直在伺机逃跑,她毫不避讳地大声对电话讲:“……你啥子时候回来?我都想睡觉了……”
电话声音很大,堪比外放,奚元隐隐听见男人说什么“锁了”,意思应该是让女人把浴室门给从外面锁上。
女人迟疑,声音放小:“那从里面不也能打开么?”
男人很不耐烦,大声吼她:“那你干脆拿根绳子把门把拴上得了!别烦老子!老子一会儿就回去了!”
“呀!你是不是在外面喝酒啊?你个王八蛋……你可别去赌啊!”
奚元从浴室门边挪开,至少搞清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去翻镜子后面的小柜,里面确实有她修眉毛用的小剪子一把。
她已经不指望一时半会儿能逃走,但男人的话确实给她提了个醒——他们没办法从外面用钥匙锁住她,因为她可以从门内将门锁扭开;但如果他们选择用绳子从外面捆住门把,等他们睡了,她说不定可以试着用小剪子把绳子剪开。
虽然她又很担忧,这是在芝加哥,治安本就不好,凌晨跑出去会不会境况更糟。于是又设想好,如果能跑出去,她就先在某层楼的楼梯间躲着,等天亮再去报警找江悯什么的。
在心里都拟定好,连续几小时全神贯注让她困意袭来,尤其没手机可玩,于是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这屋内的毛巾浴巾,在浴缸里勉强给自己铺出个像样的床,像躺在口棺材里,她昏昏沉沉地睡了。
一睡不要紧,睡着了根本不受控,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死。
忽然被钥匙从外转动锁孔的声音惊醒,一瞬间整个人变警惕,奚元从浴缸坐起。但身体还因为刚刚睡醒而疲沓不已,这一起身仿佛让她大脑供血不足,恍惚许久。于是当浴室门从外打开、那个身型庞大的男人探进身后,她满脸呆滞。
就像在做梦,不敢相信眼前正发生的一切,且惊恐无助。
那“庞然大物”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氛围恐怖到极致。
他的神态与姿势明显是醉了,滚圆的一张脸面色黑红,脸上的横肉随步伐而颤颤巍巍;身上还那件黑衫,不知道他去哪儿鬼混了,那衣服看着比白天更加破烂,仿佛隔老远就能闻到其上更重的馊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