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重男轻女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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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司棠说罢,止了笑,提醒道:“这丫头心里有怨,你和她相处时,小心点。”
小心什么?
许青和转头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许司棠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没多久,到了荣安堂,两个老妈妈领她们进门,许老夫人身边的关嬷嬷亲自出来迎接。
许老夫人年过六十,因常年习武,头上白发不过丝丝缕缕,精神头极好。她身上的装束简单朴素,行止间带着洒脱之气,身居侯府,却更像是退隐的江湖高人。
她的确是。
许老夫人出自武林世家,身怀十六般武艺,更是将独门剑法云龙九现练到了前人所未及的高度。
这样的人,许青和本该亲近崇拜,厚着脸皮同她习武,但她实在是做不到。
若不是她重男轻女,她娘怎么会在得知父亲早已另娶的真相后逐渐偏爱弟弟怀恩,把他当做脱离困境、恢复生活原貌的唯一指望,甚至在危急时刻将女儿丢给狼群,只顾抱着儿子逃命。
这位祖母从前很看重她的武学天赋,总说教她这,教她那,许青和都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萧贵妃出宫拜佛那日,她偷偷前去刺杀,却被父亲的云龙九现拦下。她这才改口,要和祖母学剑,她却怎么都不肯教她了。
许老夫人让人上茶,问过许青和路途中遇到的麻烦,又埋怨心疼她当年意气用事,给她派了个名叫喜雨,懂医会武的丫鬟。
饮过两口 茶,她提起长陵的亲友,说着说着,拐个弯,终于问到了儿子那位怀孕的妾室。
“听说她反应很大,你父亲特意将她送回长陵照顾,你七叔可曾去看过,有没有跟你说,是男是女?”
许青和本来是早有准备的,由她带着话头绕了半天,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么一句,被刚喝半口的茶水呛到,咳嗽不止。
许司棠无奈地看了眼祖母,起身给妹妹拍背。
许老夫人面上划过一丝赧然,见她不咳了,又忍不住追问。
“这种事情,诊脉是诊不出来的,七叔也拿不准。但我去看过那位夫人,除了反应大些,她和孩子都很健康。”
许老夫人叹一声,按下心中的焦急忐忑,“也罢,都等了多少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
她在子嗣一事上并不是盲目的重男轻女,而是有个心结。
年轻时,有个算命先生告诉她,她注定儿孙缘浅。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周围人却对她怜悯哀叹,让她心中无端羞恼惶恐。
嫁人后,又有不讨喜的妯娌说,若是往后生不出儿子来,可以将幼子过继给她。
许老夫人不服,拉着夫君喝药求神,接连生了五个儿子,一时间扬眉吐气。
可她的五个儿子都去投军了,战败时死两个,战胜时再死两个。
唯一幸存归来的许溯跪在泣不成声的母亲面前,说将来还她四个孙儿。
这句安慰起了作用,被许老夫人记在心里,成了她的执念。
儿媳曹灵蕴进门后,她日日准备补汤药茶,生怕算命先生那句儿孙缘浅成真。
这儿媳妇倒也真给她生了个孙子,可她等了多年,终于瞧见的时候,孙子只有小小的一具骸骨。
崔敬仪意外怀孕的时候,她念及腹中胎儿无辜,而且,万一是个男孩呢,多次去信邺京,终于是将这个孩子保了下来,可惜是个丫头。
后来镇国公夫人为了确保女儿在许家的地位,做主将崔敬仪的贴身丫鬟梅香许给儿子,她劝他随时度势。
在外人看来,许溯是攀上了高枝,步步高升,尽享齐人之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家人不过是邺京权贵案板上的鱼,挣扎求生也只在他们的欲求、容忍或疏忽之间。
他与同僚去教坊司听曲赏舞,同僚相互吹捧,他只顾借酒浇愁,恍惚间以为救了妻子回到长陵,醒来后,发现与一陌生女子共枕。不得已,只好将她带回去。
玉轻罗和梅香几乎同时怀孕,许老夫人知道后满心期待,做了成对成对男孩的衣物,两个孩子先后落地,谁都穿不上。
她出身江湖,崇尚随心随性,看不上有些父母长辈用孝道压制管束儿女,然而,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自己厌恶的模样。
她往儿子身边送了个人,她的丫鬟绵绵。日日督促,时时询问,最终等到的还是个女孩。
收到去镇守西境边关的调令时,许溯并无反感,他到了鸣沙城,十分松快地给母亲写信,说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家,诚恳罪己,委婉地劝母亲允他在族中过继一个适龄的男孩。
却不想,这封信起了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