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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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母走后。
于南将迟雾放置到床上,还替他盖好了被子。
就在他将手从被角上抽回时,迟雾仿佛短暂地从睡眠中抽离,眼皮颤着抬起来,他的视野完全就是片散开的雾,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只能勉强从其中捕捉到熟悉的一点。
“……..于南。”
迟雾嚅嗫了下嘴唇,无声地叫。
于南垂眼看着他,手到底还是没收回去,反而重新向下一压,摸着迟雾肩膀上骨头凸起的弧度,手指小幅度地摩挲,他低声哄着:“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舒服了。”
迟雾缓慢地眨动了几下眼睛,直到最后,眼皮抬起的罅隙越来越窄,他重新睡去了。
于南蹲下身,但床很矮,这个角度来看迟雾还是俯视视角,莫名显得两人间距离极其遥远,他干脆单侧膝盖跪到地上,身子也向下虚压着,尽量以平视的角度看迟雾。
迟雾的呼吸很慢,比治疗后短暂休息那三天时还要慢。
那三天,他睡觉的时候,于南就一直盯着他看,数着他的呼吸。
第一天,一小时的呼吸差不多是七百三十二下。
第二天,就变成了七百零六下。
第三天,六百五十三下。
而现在呢。
于南掐着时间,在心底慢慢地数着。
但数到一半,他就停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傻。
数呼吸有什么用呢。
无论多了还是少了,他都没办法加以改变。
他只能徒劳地借由消耗时间的方式,来给自己一种好像他一直都很担心、很在乎迟雾的错觉。
但真正的在乎不是这样的。
他总该付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于南抽回手,撑着腿,一点一点地站直身子。他的动作很轻,没发出任何声响,但躺在床上的迟雾还是蹙紧了眉头,将脸往被子更深处里埋。
他睡得不踏实。
或许又在做噩梦。
于南无声地说:“迟雾,做个好梦。”
说完。
他就拉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再重新关上门。
走廊里,迟母正双手撑着围栏,目光呆滞地盯着无人的楼下。
听见于南的脚步声,她也无甚反应,直到那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才抬手快速拢了下耳旁散下来的碎发,动作间将脸颊上的泪痕也一并草草擦去。
于南停到她身侧,却没看向她,而是与她一般,手撑着围栏,视线向楼下落。
“您接迟雾回来,是有什么打算?”他没有半分不自在,仿佛随口闲聊般,便率先抛出个问题。
迟母扫了他一眼。
走廊的顶灯被她关了大半,只留下最远处的几盏灯兀自亮着,光亮很微弱,此刻她看不大清于南的表情,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如果不听那话的内容,此刻的场景就是迟母一直想要的。
以前她经常想,等迟雾长大了,站在她身侧,同她说些什么,而她就这样仰着头,看向那个从矮矮的小孩儿变成比自己还要高的孩子,时不时应上一声。
之后,她的丈夫下班归来,他们一家人围着餐桌,继续先前没聊完的话题,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一眼望得见头。
但现在,生活以另一种更残忍的方式,同样让她看见了尽头。
迟母紧着牙关,抬眼看着天花板上头的大片留白,缓了两秒,才说:“打算,我没什么打算,我唯一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让我的孩子一直在我身边,永远不要离开了。”
“您的孩子?”于南一针见血道:“您是指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那个迟雾,还是现在这个小时候从来没被人爱过的迟雾。”
很平缓的语调,却莫名带了股咄咄逼人的意味。
话落,周遭瞬间成了紧绷的死寂。
于南却紧接着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扭头看向迟母,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很亮,如同颗充满墨水的种子,里头似乎还藏着条将要冒出新芽的缝,但这条缝暂且被那颗种子封闭了起来,因为他要先送另一颗种子到土壤里。
他说:“我刚去安丁园的时候,迟雾还在被别的孩子排挤,但是他特别乖,就自己守在角落里,不吵也不闹,连讨好别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做错了,您能想象的到吧,迟雾过去的日子里,是怎么沉默木讷地研究着那些讨好人的方式,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什么是真实的讨好,什么是虚伪的逼迫。”
于南的音调很慢,每个吐字都很清晰,听他讲话,如果是在高端场合的演讲,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但可惜,他现在只是想简单地剖析出某个事实,“如果您真的担心他,应该早就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多,却一直在出汗,他很紧张,很惶恐,您的每一句话,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时候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