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巴哈尔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知他离开大莫闪后会否回来。
她更不清楚的是,在往后的悠长岁月中,他会不会有短暂的一瞬,想起那个大莫闪罕见飞雪的冬天,想起救过他也被他救了的女子。
可有人告诉她,汉地四季分明,年年有雪。大莫闪短暂的雪景之于他,并不算什么。
不过三个月后,巴哈尔还是见到他。
只是再相见时,她是被大梁二王子囚困东归的风火局匠人,而卖书人摇身一变,成了襄助荣信攻下大莫闪的头号功臣。
原来,卖书之于他,当真只是故纸堆中一页无用的残卷。
她仰头看向高坐马背的男子,“为什么?”她问。
可那人一抖缰绳,直直略过她,好像从未见过她。
东归之路漫长且令人绝望。
翻越葱岭时,绝大多数大莫闪人患上冷瘴,轻者头痛呕吐,重者身热气衰。
有人将一腔幽愤发泄在梁军身上。
道是大莫闪人如最娇艳的茶花麻,离了故土便不能活。梁军逼他们东去,正是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若死在葱岭,定要化作最凶恶的鬼怪,阻止梁军回到故地。
冷厉的诅咒成为梁军前行的梦魇。
葱岭崇山连绵,本就人畜难行。
但为了掩去踪迹,荣信只能放弃寻常商路,在此间疾行。又因人困马乏,不仅是大莫闪人,更有数不清的梁军、马匹患上严重的冷瘴。
濒死之际,有人意识混乱地挣扎,“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不该毁了大莫闪…放了我吧,我要回西梁,我要见我的闺女…”
阴冷低落的氛围笼罩着梁军。
即便荣信许以重利,并严惩散播此番说辞的兵将,情况仍未好转。
直到那位功臣带回不知何处挖的仙赐草,叫众人服用后大大缓解了冷瘴之症,紧张到即将绷断的情形终 于改善。
但巴哈尔不知这一切,她已病倒许久。
她这病,既有冷瘴之过,更多的却是心病——她终于知道,她是大莫闪的罪人。
正是在冬至,那位卖书人绘好大莫闪全城的图纸,记清城中贵人诸多的性情、喜好。他背着要命的情报在山间疾走,想要尽快交给埋伏的荣信。
然而,大莫闪罕见地落雪,因山路难行,他不慎跌落。
可恰恰好,巴哈尔救了他。
几日后,卖书人再次上山,送出大莫闪的“催命符”。
沉溺于蚀骨的自责中,巴哈尔再坚持不住,只想就此死去以赎罪万一。
昏迷中,她的眼前出现交织变幻的七彩霞光,霞光中似有阿娘的身影——那个美丽而卑微的舞女,她挣扎着将巴哈尔养到五岁,最后无人知晓地死去。
巴哈尔知道,阿娘来接她了,她也要死了。
却在这时,一阵凉意自额心传来。
那凉意绵绵不绝,它气势磅礴地渗入每一处裂隙,直至肢解整个幻境。
她睁开眼,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恨我。”他说。
额头的寒冰叫她愈发清醒,她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叫独孤真。”他道。
荣信一行到底回了西梁。
只是活着来到西梁的风火局匠人只剩最终的几十名。
他们是最珍贵的财宝,得到常人难有的尊敬、地位,他们也是最可怜的囚徒,被日夜看管,没有一丝自由。
恩威并施之下,大莫闪的匠人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安顿下来,不少人在此成家,将血脉融入祁连山的雪水中。
可这并不包括巴哈尔。
南征北战的间隙,独孤真偶来看望她。
他有时会带回装有灵香草的香袋,有时会送来一把英吉人锻制的精美银刀,但更多的时候,二人纵马至半山的草甸,遥望视线尽头的冰川。
独孤真看着巴哈尔,劝道:“与你的族人一样,学着留在这里,你会更快乐一些。”
半空的海东青飞得东歪西倒,细看来,它曾折了翼。
蒙兵器之利,西梁很快统一西域,并调转矛头,锋指已是强弩之末的大元。
巴哈尔升任小管事,带了三两个当地的小徒弟。她也慢慢习惯在悠长的冬日里,用羊毛与驼绒织挡风的毛毯。
后来,这条漏了许多针脚,既不平整也不美观的毛毯出现在独孤真的账中,孟恩一锤独孤真的前胸,笑道:“我可等着你的酒。”
一切像是都在好转。
但事后的巴哈尔想,她从不受苍天垂怜,怎偏偏在这时忘了本,松了心弦?
因疆土东扩,为便于武器运送,镔铁局将从都城迁往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