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独孤娘子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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鳊,一代枭雄的姚苌被梦境活活吓死,或许,看似正经的事件后头,埋的只是一笔微小的,叫人啼笑皆非的糊涂账。
因而,荣龄想,她因为脸盲,叫人觉得面冷、不好亲近,这笔糊涂账也算不上多么古怪。
自然,脸盲之事,这不能怪荣龄。
若是真要细究,已然作古的南漳王爷,如今的披香殿娘娘——曾经的南漳王妃,即,荣龄的父王、母妃,他们俩,一个都逃不脱。
他们两人都不曾有过这个怪异的毛病,然而,荣龄长到了四五岁,开始认人时,身边的随侍都发现了她的古怪。
这古怪,不大,左不过是小郡主记不清人的样貌,总将秋月认成春花,将阿甲唤作阿乙;但也不小,冲着梁帝喊父王,将姑姑称作皇后娘娘,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也叫小郡主觉得难堪。
不过,目力上的缺失,总有一些他处的补偿——荣龄的耳力格外聪敏。
因而,再大一些,荣龄便机灵起来。左右她的身份高,她便冷着脸,等其他人先开口,待她认出那人的嗓子,再唤他一声,与他交谈。
之后,她又知晓了许多衣衫的款式,她便记下样式,默念颜色,借用不同的衣裳分辨人。
总之,慢慢地,荣龄郡主不认人的议论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人家以为她拿捏架子,眼高于顶。
对于这样的误解,荣龄只能无奈地收下——这总比叫人知道自个儿是脸盲要强。
然而那日,荣龄刚至金水局,换好衣裳便傻了眼——
本还能分出一二的匠人们穿上金水局统一制式的公服后,全都模糊成一道道绛色的长影。他们眉眼仿佛,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以往在大都、在南漳,万家兄妹总陪在荣龄左近,若遇见生人,他们会用各种法子叫她知晓来人的身份。
可如今,万文林远在大都,万文秀留在她们临时赁的院中,荣龄瞪着一双大眼,无神且无助地挤在前行的人群中。
这时,一道声音唤她,“惊蛰妹子,今日你跟着我,我教你认酸浆。”
荣龄面上镇静,心中却已抓狂——完了,这人是谁?方才可有人介绍过她?
她讨好一笑,挽住来人胳膊,模糊地称呼道:“姐姐,多谢你。”
这笑容落到来人眼中有了其他意味,她拍了拍荣龄伪装后黄黑、龟裂的手,安慰道:“来了就是姐妹,你不必这样小心客气。我定会教好你的。”
面对这样的友善,荣龄一愣。
那人带着她在不同的酸浆池中穿梭,“这是砒霜池,莫怕,舀上里头一碗水,顶多药死一只耗子,于咱们是无碍的。”
她又一指四围结出白色晶体的池子,“这是盐池,用的盐井中泵出的盐卤,盐池洗菊花纹最为好用。”
这时有人唤她,“春芳姐,快来帮我看一眼,这把刀怎的洗不出纹路,可耗了我好几天了。”
春芳示意荣龄等一会,自个去看看。
荣龄在心中暗暗记下,哦,原来她叫春芳。
不一会,一道绛色身影走近,荣龄正在看不远处泛黄的汤池,“春芳姐,那是什么池子?”她问道。
来人未答。
荣龄以为四围嘈杂,她没听清,于是再唤一声,“春芳姐?”
谁知片刻后,那人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用陌生的声音问她,“你叫我啥?春芳?”
这道声音不属于春芳。
荣龄心中警铃一响——糟了!
她一面飞快地思考说辞,一面暗自懊悔,怎可在陌生之地放松警惕,暴露脸盲的弱点?
“我…”
不等荣龄想出合宜的解释,那人如发现新奇的玩物一般,唤来包括春芳在内的磨洗坊众人,“快来瞧瞧,新来的妹子不认人,我以前只听过这病,却没亲身见过。咱们试她一试。”
一群人围着荣龄,先是各自报过名姓,再胡乱换了位置,问荣龄哪个是哪个。
荣龄咬着唇内的软肉,直到口腔中满是血腥味。
她勉强一笑,不住告诉自己——如今的她早已长大,挥刀能取敌寇首级,弯弓可射落最矫健的雄鹰,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妹子,你当真不认人?”荣龄认出声音,这才是春芳。
她思忖片刻,擒出半真半假的一眶泪,“春芳姐,求求你,别告诉贺管事。我就这一个毛病,时间长了我自然能认人的。”她拉过春芳的袖子,眼瞧着就要跪下,“我有力气,也不怕酸浆伤手,求你们不要把我送回去。若是那样,婆婆和小叔子定要绑了我,卖给半身入土的老头子。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求求你们别嫌弃我。”
一番话说得围观众人心口发酸——围观的她们,谁又没有自己的难处?
春芳扶住她,不叫她真的跪下,“妹子别怕,这不是了不得的毛病,并不耽误做工。即便贺管事知晓了,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