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郡主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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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龄手中一松,收起兵刃,“王大人,得罪了。”

    待二人分主次坐下,荣龄说起她冒险入北屋的见闻。

    “我本以为王大人在惠安楼宴请方家家主,已算与他约定。没料到他骑在墙头,又替泉州的文氏张目。”荣龄道。

    她瞥过一眼——血痕亘在王序川白净的颈上,看着刺目。

    荣龄目光一停,又望向别处。

    “哦?竟是方家?”王序川垂眸思考,交睫间,他想清其中关要,“文氏一鸣惊人拿下三成单子,可方家手中仅一筹…方家,怕也只是浮于面上的掩蔽。”

    荣龄颔首,“赵瑄的两筹自给了祝海月。冯宝则将两筹都给了你。至于罗家,自是投的万州商会。保州商会的徐会长受扎伊尔的托…”她分析完四人投筹的可能性,再一顿。

    “是以,”王序川续上,“除了方家的一筹,独孤氏定有两筹给了文氏,两筹给了祝海月。否则,文氏无法胜过我、万州商会与扎伊尔的筹数。”

    突然,荣龄“噗嗤”一笑,“王大人,独孤氏与所有人为敌为你争来的恩宠,竟也是替他人做的嫁衣裳,”她打趣道,“你有何感想?”

    独孤氏铺陈许久,叫王序川男色蛊人的祸名传遍保州。她今日又大闹一场,让隐在身后的泉州文氏安稳吞下三成订单。

    这泉州文氏究竟是谁的人?

    是长春道?还是花间司?

    “郡主快别笑我了,”荣龄笑得深,颊边陷下两粒小涡,这让她回复几分不曾上妆的模样。王序川看她片刻,无奈道,“独孤娘子的盛情,当真…”

    突然,他戛然而停。

    “不对…”王序川思索片刻,推翻了此前东宫一脉的怀疑——镔铁局由赵氏辖管,锦州军之案必经赵氏谋划。

    他眸中一亮,“独孤氏为泉州文氏苦心孤诣,这是否意味着她除了大都,还听命于另一重势力。文氏、郡主几日前撞见的长春道人,他们有何关系?锦州军与五莲峰两案,究竟出自谁之手?”

    荣龄抬眸,眼神中多出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赏。

    王序川并不知花间司的存在,因而此前的他只以为一切都由赵氏谋划。

    可如今,只凭一个隐约冒头的文氏,他串起微末,敏锐察觉出伸入镔铁局的第二只手。

    王序川,当真只是小小的枢密院检祥官?

    荣龄摇了摇头,只作不知。

    “再过几日,荣宗阙南下保州,”荣龄道,“或许,我们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倒是热闹了。”王序川颔首。

    又过一会,王序川起身告辞。

    他绕过隔屏,走到黑漆新刷的正房门口。

    然而,他的手搭上门页,却久未拉开。

    “郡主。”

    “王大人。”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静了一瞬,王序川转过身。

    隔着绣有《西厢记》话本故事的三叠屏,荣龄只看见他朦胧的影。

    “郡主可有吩咐?”荣龄听他问道。

    “王大人,”她指了指自己的颈子,“方才对不住,你记得上药。还有,今日多谢你。”

    他颔首。

    荣龄再等几息,王序川仍没有开口。

    她主动问道:“王大人呢?可还有事?”

    隔屏后却传来轻且温柔,更带一分无奈的叹息,“无事了,郡主早些歇息。”他道。

    随后,他推开门,青竹一般的身影没入黑夜白雪中。

    门页重又阖上,荣龄没有动。她的目光穿过隔屏,透过花窗,直去到杏花一般缤纷的雪中,直等到院中重归寂静。

    许是因这一眼,她今夜做了一场梦,一场有关三年前的冬日,散发着兰花馨香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