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尘土、火药，还有血。

    片刻后，封希睁开眼睛。

    谈知予也站起身，仰头往上望。

    那架直升机，在女生公寓的顶楼天台炸了。

    整个顶楼第十八层，还有大半个十七层，十六层，十五层全都沦为焦土，连外凸的阳台都掉了下去。

    封希在浓烟中看见了破败的金属墙体，几扇变形的安全门倒在地上，浑身烧焦但还没死的丧尸若隐若现，刚刚还在楼上招手的女生，此刻成为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恶臭和烟与火的气息，还好公寓楼主体没有受损，十三楼也好好的。

    “咳咳咳！”谈知予收回视线，剧烈咳嗽起来。

    她仿佛要把肺咳出来，脸色比纸还白。

    乔晓年和盛棠也满满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仿佛战后战壕般的楼梯出神。

    盛棠：“他们走了？”

    乔晓年：“他们走了。”

    “他们把咱们楼炸了，然后就这么走了？！”盛棠单眼跳动着愤怒的火焰，咆哮道，“伏羲科技，等我回到第3区……”

    封希低头，看向肩扛火箭筒，浑身义体的疯子所在位置——那里空旷无人，疯子已经不见了。

    “保卫科的人为什么会有火箭筒，还能把直升机轰下来？”她问。

    谈知予的声音因为呼吸了过重的烟尘而嘶哑，她道：“那不是保卫科的，应该是躲在学院的校外人员，可能很多人都认为区巡部队会救临海学院的学生，所以都藏在附近等待救援。”

    敢情临海学院还成17区的避难据点了。

    “浑身义体还有重武器，要么是底层的义体疯子，要么是反抗军成员，但看见伏羲科技的飞机掉下来了，我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呢——”盛棠嗤笑道，又补充，“如果没有坠机到咱们楼，我的心情就更好了。”

    “义体……疯子？”

    封希想起谈知予曾说过，第一区某个贵                                                族少爷私装义体，在学院发疯，导致联邦增添了法律条款。

    盛棠道：“没培训就私自安装军用义体，或者安了小黑作坊生产的劣质义体，又连接太多乱七八糟的脑神经线路，导致精神不正常的人，就是义体疯子。”

    乔晓年问道：“就像那些丧尸？”

    盛棠刚要解释，谈知予的身体颤了颤，忽然道：“义体疯子，比丧尸更可怕。”

    她黑沉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像一潭死水。

    “我妈是塑料零件厂的分拣员，零件厂买了个仿生人分拣员，工作效率是普通员工的十倍。为了不被裁员，零件厂的员工开始给自己安装义体，连我妈也装了小公司的机械手——”

    谈知予的神情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每个字清晰而沙哑。

    封希三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

    “可是，我妈安义体的第三天，她旁边流水线的男人私装了黑市上的违规义体，成了义体疯子，发疯时，把她杀了。”

    封希怔住，她知道谈知予的妈妈在三年前意外去世，却不知道是被义体疯子害的。

    怪不得她那么讨厌机械改造。

    盛棠张了张口，道：“我以为，有了各种型号，各种类型的机械义体和仿生人，就能解放更多普通人的双手。”

    谈知予讥讽地勾唇：“可后来零件厂把那个仿生人分拣员退掉了，理由是太贵，不如用购买仿生人的新币，多雇几个自己安装了机械手的普通人。”

    封希明白了什么。

    谈知予的妈妈是死在了义体疯子手里。

    可她只是死在义体疯子手里吗？

    越来越多的机械义体，为大小公司赚了越来越多的钱，让底层人越来越畸形，最终沦为上层人飞升的燃料。

    这种燃料的名字，叫做民脂民膏。

    穿越的第三天，封希忽然意识到，这样的未来，并没有外表那么美好。

    盛棠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道：“伏羲的人来了，我家应该也快了，等我们回第3区，那里才没有义体疯子，公司也会清理掉丧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还道，伏羲科技的总部在联邦第2区，第2区和17区之间距离很近，而军工科技的总部第3区距离17区却很远，公司的人来接她，还需要时间。

    盛棠说完，两个黑影又从天而降，砸到露天阳台。

    为什么是又？

    为什么又是丧尸？！

    几人被突然掉下来的丧尸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两只丧尸从楼下的废墟掉下来，摔得稀巴烂，像两滩烧焦的红黑色脏颜料。

    “颜料”居然还“活着”，四肢抽搐着打算爬起来，又啪叽摔成一滩。

    “飞机把楼上三层都撞没了，阳台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