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面北而死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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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以公予之才,难道还看不清局势?”

    田丰的一番话,可谓是有理有据。

    若换做别人这么说,沮授或许还会狡辩一番,可他与田丰乃是故交,也不愿自欺欺人,于是只能沉默不语。

    看到沮授这般模样,田丰叹道:“昔年吾本以为袁公乃明主,愿以此七尺之躯报之。不曾想袁公看似有平原君之风,实则好士以养名,乃贪图名利之辈耳。”

    “其有才而不能用,有谏而不能纳,命三子各镇一州,实则取祸之道。”

    “袁公在时,尚能勉力支撑,一旦袁公不在,河北必乱!”

    “较之袁公,吾主虽出身寒微,却能真正做到求贤若渴,查纳谏言,人尽其用。就连吾多次当众反驳主公,亦被依为心腹,得居高位,封侯赐爵,封妻荫子!”

    “此后天下,若不归于周氏,天理不容矣!”

    “公予乃河北名士,才能胜吾十倍,又深得主公看重,若肯弃暗投明,既能得遇明主,又能帮助楚国早日平定天下,使得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面对田丰的殷殷劝说,沮授沉默许久,才微微叹道:“楚王固为明主,然忠臣不事二主,吾既以身许袁,自不肯再转投他人。”

    田丰反问道:“昔日你我皆在韩文节麾下任职,袁公得冀州以后,你我又转投袁公,何谈忠臣不事二主?”

    田丰的这番话,却是让沮授有些下不了台。

    田丰虽说后来投靠了袁绍,好在当初在韩馥麾下郁郁不得志,沮授可就不一样了。

    韩馥在担任冀州牧的时候,沮授就被拜为别驾,兼骑都尉之职,可谓权势滔天,只在韩馥之下,按理来讲韩馥待其亦不薄。

    田丰来当说客,却是故意撕开别人的伤口,还在上面撒上几把盐。

    不过很快,沮授就沉声说道:“元皓何必明知故问?”

    “韩文节未至冀州任职以前,吾便历任两县县令,转任冀州别驾之职。及至韩文节任冀州牧以来,吾与之不过乃是同僚关系,并未认其为主。”

    “袁公却是不同,得冀州以后重新启用于吾,并且交付冀州兵马大权,才使吾有今日名望。”

    “后来吾虽数次谏言而不被袁公采纳,亦不忍相弃!”

    田丰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局,叹道:“袁公初至冀州之时,需要依仗吾等冀州人氏稳定人心,这才大加提拔。时至今日,冀州文武何等下场,公予难道不知?”

    看着无言以对的沮授,田丰继续说道:“公予或许已经有所预料,汝此番被派来襄阳送亲,正是因为被袁公所猜忌,彼又不愿背上害贤之名,才会借故将公予送往襄阳。”

    “殊不知,袁公早就与辛毗合谋,要将公予留在荆州!”

    “轰!”

    哪怕沮授早就有所猜测,在从田丰口中得到确认以后,仍旧感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公予!”

    “公予!”

    田丰急忙上前扶起沮授,沮授强撑着坐到椅子上,这才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对着田丰说道:“吾今日乏了,想独自休息一下!”

    田丰知道这是沮授在逐客,虽然有些担心,终究不好继续赖着不走,当即有些担忧的说道:“公予勿多想,且保重身体,吾明日再来看望公予!”

    目送田丰离去以后,沮授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不争器般落了下来。

    他为袁绍殚精竭虑,未曾想最终被遗弃在了襄阳,有家而不能回,空有满腹才华却不能报国。

    沮授拿来纸笔,以笔沾墨,想要给袁绍写封书信,可是举笔许久,直到上面的墨水都滴落在洁白的纸上,却仍旧不知从何处动笔。

    最终,他长叹一声,扔掉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又重新拿来一方砚台,先是铺上白纸,而后割开左臂动脉,任凭鲜血狂飙。

    沮授却浑然未觉,以笔蘸学,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殷红刺目的一行字: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袁公负我,而我终不负袁公!

    写完了这段话以后,沮授就好似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最终整個人因为失血过多而瘫软在地。

    哪怕身体越老越虚弱,沮授仍旧强撑着朝着北方跪坐在地上。

    纵死,亦要面北而死。

    因为沮授之主袁绍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