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门四处皆已火光冲天。

    大殿之中，只有蝶剑与凌霜两人。

    “凌霜啊，这坛酒，原本我是准备留给你的，你素来行事稳重，骨子里也比谁都硬气。”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等我真的服老了的那一天，就跟你痛痛快快把这坛酒喝了，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坛呢，是我留着准备等你和心月寻到如意郎君时畅饮一番的，心月那丫头动作倒是快，可惜啊，我终究还是没等到你也得以圆满的那一天……”

    “掌门……”

    凌霜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还真是老了，这人一老了啊，就絮叨个不停。”

    蝶剑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就把这第一坛喝了，一人一半，可谁也不能耍赖啊！”

    说罢，蝶剑捧起那第一坛酒，打开了封口的塞子，一时间酒香便四溢而出。

    “嗯，果然是好酒啊……哎呀我说凌霜，哭什么鼻子，一说喝酒怎么还吓哭了呢？勇敢点，怕什么！”

    说罢，蝶剑捧着酒坛递到了凌霜面前。

    接过酒坛，凌霜重重地点了点头，捧起来直接大口地灌进自己的喉咙。

    这酒，似乎比自己从前喝过的酒都更烈，但也更香。

    也不知喝了多少，凌霜也不知道淌下来的究竟是漏出的酒，还是自己的泪水。

    终于，她似乎再也喝不下了，才捧着剩下不到一半的酒坛，递回给蝶剑。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馋嘴了。”

    蝶剑带着笑意接过坛子，也仰头，就这样喝光了坛中剩下的酒。

    “果真是好酒啊……”

    一饮而尽后，蝶剑笑着，用力将已经空了的坛子摔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脆响，陶片四溅，似乎带着的是江云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意。

    接着，蝶剑捧起第二坛酒，绕着正殿大厅一周，将酒洒在了一切可燃之物上。

    凌霜也会意，直接推倒了一旁的木架，酒水顿时四溅，如同花朵开放一般。

    “好了，这也算是给咱们的江云门一个归宿了。”

    蝶剑的表情变得决然，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

    “掌门！”

    凌霜此时心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悲怆填满，某道防线就这样轰然崩塌，她失声痛哭地抱住了蝶剑高举着握着火把的手。

    “孩子，怎么这时候还舍不得了……”

    蝶剑此时的表情竟然变得十分慈爱:“这些啊，烧了，等咱们死在战场上，可能还能在天上看到呢！”

    凌霜眼前已经模糊的怎么都看不清了，泪水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这江云门，已经是她的一切，而蝶剑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像是生身母亲一般了。

    下一瞬，凌霜重重地跪在了蝶剑面前。

    “此生得拜于掌门门下，凌霜三生有幸！”

    接着，凌霜俯身叩首。

    蝶剑此时的脸上，也已经泪水纵横，心意决绝，蝶剑终究还是用力将手中的火把投入了沾满了酒水的画卷上。

    凌霜也站起身来，将自己身旁的火把扔到了架子上的书册之中，刹那间，大殿便已经被火光所笼罩。

    “好了，好了，真美啊……”

    看着眼前的一切即将付之一炬，蝶剑也已经忍不住哭腔，江云门的正殿，与整个门派的各处一起，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小河中的花船，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四季如春的巧致园林，藏经楼中数不胜数的传世经典……

    这一切，如今都已经被火光所吞没。

    落霞感受着周身已经变得灼热的空气，看着这一切，泪水已经忍不住地流淌而下。

    “落霞，我走了，你可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掌门，保护好咱们的江云门，你要是做不到，我可饶不了你……”

    回想着心月离开江云门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落霞泣不成声。

    “师父……不知道，我如今是不是辜负了你的期望了呢……”

    落霞抽泣着蹲在地上，自言自语道:“不过至少，我也绝不会退让一步，我也不会给你丢了人。”

    此时，江云门中最高的正殿，顶端也已经亮起了几乎能照亮整个夜空的火光，仿佛在宣誓着什么不屈的决心。

    抬起头看着这一幕，落霞心中的某个角落似乎坚定了起来，她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泪水，决绝地向演武场赶去。

    ……

    背对着接天的火光，江云门全员都已经尽数在演武场集结完毕。

    蝶剑看着自己弟子们的面容，她们美丽的脸庞上都已经沾满了污迹，但是却依旧不能遮掩她们此时那悲壮的美丽。

    玉碎之时，杜鹃啼血。

    摸了摸腰间一块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