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盛世长安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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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过后,此时宫内恢复岑寂。
他手上捧着匣子,走在漫漫宫道长廊上,宫灯长明,却稍显寂寥。
他行至承明殿,却被内侍监告知陛下早已睡下,亦留下口谕,说是今日任何人来,都不会再见。
见萧钰黯然,内侍监不禁好心提醒道:“今夜太子殿下与永安公主于北定门城楼撒钱,花灯璀璨,夜市繁华,举国齐欢,侯爷不出宫去看看热闹?”
萧钰摇头,转身去庆阳殿寻萧豊。
萧豊今夜乐得清闲,父母不在,兄姊亦不在,他偷偷拿出珍藏多年的烈酒,正斟上一小杯,就被萧钰逮了个正着。
一向平和清明的萧钰却将酒盏夺了过来,一饮而尽。
萧钰哪里喝过这样的烈酒,杯酒下肚,酒在肚子里翻腾,他猛呛两声,尚未平复下来,又要拿起酒坛。
萧豊将酒坛夺过,看着颓然的萧钰轻叹了口气,“可不许你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
太子妃冯如今夜又是一人守在东宫。
永安是南帝最宠爱的女儿,很多太子妃应该做的事情,就都交由萧旭代劳,今夜亦然。
今日南帝生辰,特开恩典,许每个宫中只留一二贴身婢子伺候,其余婢子皆可归家探亲,是而东宫显得格外冷清。
冯如决心一人走走,登上西华楼,远眺北定门城楼,那里灯火最甚,此时,她的夫君又在做些什么?
留在西华楼处理文案的冯霖亦未眠,今夜一过,冯游之的所有罪行都会昭告天下,他披上披风,挑一盏 灯,将不为人知另一些事情整理成册。
烛火摇曳间,他仿佛看到素日里很少有往来的妹妹冯如。
他将肩上披风取下,随冯如登上楼去,此处风大,他将披风轻轻搭在冯如的肩上,而后转身欲走。
冯如开口道:“哥哥,明日之后,会怎样?”
冯霖想了想,道:“你已是太子妃,冯相的事情,不会牵连你。”
冯如苦涩一笑,“哥哥,我能在东宫立足,只因为我是冯相的女儿,殿下并不喜欢我,父亲倒台之后,我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
顿了顿,一向明媚招摇的她,眼底渐渐噙上了泪,“哥哥,这么多年了,对于那件事情,你还是无法释怀,对吗?”
冯霖本欲上前为冯霖拭泪,迈出的步子却突然顿住,他收回脚,退身向冯如行了个礼,“太子妃,往事已矣,身为廷尉,微臣所做所图,不过是南国再无冤假错案,海晏河清。”
翌日,风清气爽,众人都尚未从昨日那无数场酣畅淋漓的夜宴中缓过神来,廷尉冯霖便带人包抄了相府。
有人谣传,廷尉冯霖是冯相冯游之的儿子,因为一桩冤假错案,与冯相断绝了父子关系,只身入寒门,苦读圣贤书数载,坐到今天这个曾经冯相坐过的位置上。
廷尉府也顾忌冯相体面,将人带走时,并未上枷锁,并留与冯相一间独立牢房,收拾得也还算干净。
冯相的罪名,主要还是涉及杀害北汉太子,是淮安侯府起火的主谋,因为此案牵涉北汉储君,南帝亦不便出面求情,只将此案全权交由北汉太子与廷尉府主理。
入狱前,冯相抬眼看了眼湛蓝色的天,恍惚间猝然倒下。
原来他来之前服了毒,药石无医。
或许,他是想体面的死去;或许,他害怕架不住酷刑吐露更多实情;又或许,是不想为难身为廷尉的儿子。
众说纷纭。
都不再重要了。
萧钰酒醒之时已是黄昏,身上搭了床毯子,抬眼便看见了萧昭。
萧昭释怀道:“我说嘛,是人,就都会有七情六欲,阿钰,这才该是你。”
冯相的结局,他还是从萧昭口中听说。
他感到一阵唏嘘,曾几何时,冯游之所图不过家人温饱,只是权势越大,人的欲望就越大。
“阿钰,你觉不觉得,这几个月,很奇怪?”
萧钰回过神来,看向萧昭,只听萧昭继续道:“南国几大重臣相继出事,像是有预谋似的。”
萧钰摇头道:“阿昭,永远别去想,此事不容你深究。”
萧昭颔首,却在心底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回去时,兰西早在汀兰宫门口等候。
院子里,内侍监手执圣旨,身后立有一列宫人,见了萧昭,朗声道:“三公主接旨。”
萧昭不明所以,仓促跪下。
只听内侍监道:“三公主昭,德才兼备,恪恭淑慎,特赐封号为永嘉,择日赴东梁与梁成帝完婚。”
她的封号,是需要与人完婚方才得来的。
萧昭杵在原地,木讷地伸出手来接过圣旨,待内侍监离开时,方才缓缓起身,打量起这个突然热闹起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