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秦晋之好，如今亦然。”

    “那北汉太子，是来选太子妃的？”

    萧钰应声，望着来往人群，眼底不复明月。

    “那……”萧昭迟疑着问道：“他们会选谁？”

    “阿昭。”萧钰的声音依旧清澈，让人听来却没来由的悲伤，“他们需要的，一定是一位公主。”

    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留给南国公主的。

    其实他们都心照不宣，萧昭却不死心，继续追问道：“适龄公主中并不只有我对不对？”

    萧昭脱口而出，却又不禁噤了声，除了她，还有萧旭。

    所幸萧钰面上并未见情绪起伏，只听他继续解释道：“严格来讲，二殿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皇后所出，又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只有这样的公主留在北汉做太子妃，北帝才会心安。”

    萧钰耐心地为萧昭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几乎要骗过萧昭。若不是萧昭得到过他失而复得的那个拥抱，见到过他每每推窗而望时正对着的月下剪影……她几乎要相信他如今的从容。这样一个如清风朗月的人，只是将自己的心事都藏了起来，从不轻易剥开给别人看。又或者，他只想传递美好。

    一如多年前她求助无门的那个午后，她                                                多次问起，他却都不记得那日他的一个小小善举，可萧昭却如数家珍，记了一辈子。

    见萧昭出神，萧钰笑着起身，欲往亭外走去，却听身后萧昭突然道：“阿钰，若你需要，我去同娘娘说，我可以自请和亲。”

    萧钰转过身来，重新坐下来，眼底柔和散去，郑重问道：“阿昭，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萧钰继续道：“你可知，作为和亲公主的职责是什么？你又知不知道，北汉是什么样的，北汉太子是什么样的？”

    她当然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饶是再普通，她也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道理。试探了那么多次，萧昭早已明白萧钰绝不可能接纳自己，倒不如成全了旭钰二人。

    只是她被萧钰一连串的提问怔住，眼睫轻颤，刹那间，为自己此时空白的思绪羞愧不已。

    见萧昭不语，萧钰方放缓声音，“阿昭，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陛下和娘娘托付，照顾你是应该的，你并不亏欠于我。这么多年来，娘娘一直希望你长成一个独立的人，希望即使有朝一日你离开淮安候府时，也能独当一面。在民间，女子不能进学堂，而你有先天的优势，虽然身处宫外，可我都是请二殿下身边的教习女官为你授课，你已经及笄，我希望你考虑自己，而不是习惯牺牲，甚至，你都无法明白，你为何牺牲。”

    萧昭抬眼，望着背光站立的萧钰，他身着月白绸服，头束白玉冠，明明通身雪一样的白，晨曦的光打下来时，却像是给他镶了一层金边，如降世谪仙，只是他微蹙的眉头，实在与这副画面格格不入，萧昭多想抬手，去抚平他的愁绪，却想到这愁绪来源于自己，便开口解释道：“若是不能嫁予心仪之人，那么换做是谁都再没有关系。阿钰，我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我也想过，我存于世的价值，也想过，对于父皇给予的这个公主虚名该作何回报。在那日娘娘召我入宫时，这些好像都有了答案。或许你不知道，萧旭曾问过我，是不是只想把此生，托付予你一人，我没有作答，因为我知道，她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

    萧钰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萧昭，此刻，在不同于萧旭的那双狡黠眼底，她生出从未有过星火，明亮而坚毅，“那日大皇兄也点醒了我，这么多年，我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方才故作惊慌的问你，也是我自私地想将所有都抛下，为自己博最后一次，很遗憾，我再次失败了。阿钰，我曾经很讨厌萧旭，她送来的东西我都锁在一个大柜子里，打算还给她，若她不要，我就丢掉。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错解了她，我固执己见地将我身上所经受的不公都归咎于她的身上。见到她时，我才开始反思自己的狭隘。”

    萧昭亦讶于自己一时间能说出这么多的话。她只是将自己设身处地放在萧旭的位置上，她试探着想，倘若是萧旭，会怎么回应萧钰的话。想到这里，她不觉耳根通红，竟为此感到羞愧。

    她捂上自己的耳朵，再抬眼看萧钰时，萧钰却已经舒展眉头，欣慰一笑。

    萧昭心想，他果然爱着萧旭的每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