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纪安禾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盆冷水，而那些冷水灌注进她的血脉，冻住她的血流，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纪安禾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紧紧攥着手掌，逼走了眼睛里不断氤氲着的水雾，“陆先生，我没想过通过他改变命运，我的命运在您带着我来到北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

    纪安禾边说变笑，张扬的笑容不似平日，却格外刺眼，“从开始您就知道，我想要利用您改变我过去的一切，而您也在利用我不是吗？所以我又何必利用他来改变命运呢？”

    他们两个人谁又比谁高贵呢？

    “如果您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乐意效劳，如果您已经不需要，也随时可以收走给予我的一切。”说到最后，纪安禾的语气变得有些颓丧，脸上的笑容也不再明显。

    她给两人之间下了最准确的定义：互相利用。

    陆谨川笑了，有些悲哀，眼前的女孩句句顺从，却字字都把他的心踩在脚下蹂躏，“我千里迢迢跑到那种穷山沟里把你捞出来，你的价值可不止这一点。我们俩人之间还远远没有到等价交换的地步。”

    “我随时等您吩咐。”噼里啪啦的雨滴声渐渐消失，纪安禾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下一个交换我已经想好了。”陆谨川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

    纪安禾扭头，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以后每周末回海岸国际，给我做份蛋炒饭。”

    “......”

    纪安禾本以为那只是陆谨川一时兴起的莫名要求，但周五下课后，她却收到了陆谨川的微信。

    陆谨川：明晚我有空，你过来做饭。（不方便的话我让司机接你）

    纪安禾看了两遍这条信息，叹了口气，气馁的把                                                手机扔到一旁。

    受制于人，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况且只是做个蛋炒饭而已，多简单的事啊。

    纪安禾这样安慰着自己，拿出手机给陆谨川回信息：我自己过去。

    第二天，纪安禾没有课，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若不是手机提前设置闹钟提醒，她恐怕会华丽丽忘记要去给陆谨川做饭这件事。

    想想还是很可笑，万人敬仰的“陆总”，竟还缺一口蛋炒饭。

    北城的秋天在上周那场雨中被彻底送走，现下出门只剩一派严寒。

    纪安禾裹着灰色的长款呢料大衣，脖子上缠着一条浅色围巾，并不是多有质感的东西，但在年轻女孩的身上装饰着，温暖而协调。

    刚出实验楼，纪安禾便被身后的人叫住。

    停下脚步回身望去，才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司博远。他同样穿着件灰色大衣，衬得整个人笔直修长，开口说话时镜片上有些雾气。

    “学长，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虽然多日不见，但司博远依旧会在微信上给她分享很多的课题与文献，只是不太聊别的话题。

    “我是来找你的，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司博远的声音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像一束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纪安禾没有时间，她要为自己的助养人兼债主去做一顿的蛋炒饭。

    “不好意思学长，我晚上有约了。”纪安禾脸上带着歉意，“改天好吗？我请你。”

    司博远眼神闪动，没有掩饰失落的表情，他想了很多天，这是他难得的心动，他不想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轻易放弃，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想要在今天向眼前的女孩表明心意。

    “你等下的约会很重要吗，可以改期吗？我是说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司博远笑着，耳根不知是否被风吹的，有些微微泛红。

    纪安禾视线划过面前的男孩，低声说，“不好意思学长，晚上的约会已经提前说好，我们下次吧。”

    眼见着她没有任何犹疑，司博远也不好再勉强，只想着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

    因为被司博远叫住，耽误了会儿时间，走到大门口时已经六点一刻。

    纪安禾心里有些着急，准备一路小跑冲刺到地铁站。

    走出学校门口还没几步，正前方赫然停着那辆熟悉的库里南。来往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很难不对车主人产生好奇。

    纪安禾却一点也不好奇。她只觉得陆谨川也许有些洁癖或者强迫症，不然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不同的车都被清洗的像是刚出厂时一样。

    郑宇成已经从副驾下车照例沉默着提前帮她打开车门。

    纪安禾深吸口气走过去，想跟他打个招呼，但看着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突然觉得两个人似乎没那么熟悉，“来接我的？”

    “是的，纪小姐。”郑宇成说。

    “我不是告诉陆先生，我会自己去吗？”纪安禾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