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声东击西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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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于地势之学的笔记。”

    “你看,”苏北歌指着摊开的书卷,“关于降水,我认为有三大必要条件:其一,空气中需蕴藏丰沛的水汽;其二,需有机制促使水汽能凝结成珠;其三,空中须有足够的尘埃为媒。而今,观仑山,尤其是子陈谷之地形,夏日炎炎之时,这三者极易满足。仑山周边本就湿润,子陈谷又深且狭长,夏日热风自斜坡而上,山谷地形让其风速加快,水汽抬升冷却,加之谷中的自然尘埃,极易触发大规模降水。”

    说到这里,苏北歌目光转向梁驷,沉声道:“阿驷,我猜,夷人或许在等。”

    梁骐面色凝重,“你是说,他们在等雨?”

    苏北歌点头。

    梁骐眉头紧锁,追问:“可他们又如何能有信心,这雨一定会来?再者,即便真有雨,我军若能在其降临之前,以雷霆之势翻过仓山,岂非可化险为夷?”

    七伯捋了捋斑白的胡须,“莫非夷人也在与天博弈,企盼天助?”

    苏北歌接过话头,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在修书之余,我翻阅了诸多古籍,其中确有记载,北地曾有祈雨之术,干旱时节,于封闭高地燃木造云,或可促成短暂                                                降水。”

    七伯的脸上忽地掠过一抹惊异之色,失声惊呼:“仓山之上,确有神渊,渊北有黑崖,峭壁之高,千余丈有余。”

    “原来如此,一切便都清楚了。”一抹明悟之色在苏北歌眼中闪烁,“阿驷。夷人正是打算利用这得天独厚的地形与降水之理,诱使我军深入子陈谷,再借雨水与地势之困,行围歼之计。”

    此言一出,书房内顿时弥漫起一股紧迫的气息。短暂沉默后,梁骐抬头,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苏北歌,开口道:“小一,你可帮我?”

    苏北歌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你想我如何帮你?”

    “你持我亲笔令符,率领一队精锐近卫,即刻启程前往仓山,务必确保我军不因雨水而陷入绝境。其他的,我自能谋划出办法。”

    *

    苏北歌立于营地边缘的缓坡上,叹息了一声。刷刷漫天韧劲十足,往往一下便是三五日不止。

    自从到了北地,她最要紧的使命是观天,此番虽成功阻挡了北凌军进谷,但仓山之地,天象莫测,群山环抱间,山风呼啸,气流瞬息万变时而碧空如洗,阳光炽烈;转瞬又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为这战场平添了几分不可预知的凶险。

    正所谓行军有三难,“断粮、伏兵、连阴雨。”大雨连绵,山间溪流猛涨,土地湿滑难行,最是骑兵遭殃,非但不能飞奔驰骋,背负着沉重的铁甲与兵器,牵着马缰小心翼翼,比步卒还累。此次攻夷的马队本是精锐铁骑,比寻常骑士更是重负,多出的铁甲兵器和马具护甲,都是见雨便多一百来斤,如何进攻?但若持续不动,白白消耗粮草也不是办法。

    苏北歌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愁绪。即便她精通天象,能窥探风雨之秘,却也无力让这连绵不绝的雨势停歇。

    北凌军的驻地,隐匿于山高林密之间,虽隐蔽异常,但军纪严明,不得生火造饭,一律以冷食充饥。北凌锐士们久经锤炼,只要有干肉春饼,再有袋雨水,便是甘之如饴。然而,这对于苏北歌却是煎熬得很,并非她矫揉做作,而是偏偏撞上了信期。

    墨色悄然铺满了仓山脚下的营地,凉风携着细雨,悄无声息地穿透了营帐的缝隙。苏北歌蜷缩在厚重的被褥中,脸色苍白,即便白英寻来了几个厚实的牛皮水袋,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那份由内而外的寒意与虚弱仍难以驱散。

    夜,愈加深沉,万籁俱寂之中,一阵细微而杂乱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苏北歌的心猛地一紧,她挣扎着起身,想要一探究竟,却因身体虚弱而步履踉跄。白英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并为她披上外袍。

    推开帐门,寒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营中景象却让二人心头一紧——往日喧嚣的营地此刻竟空旷了大半,灯火稀疏,人影寥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苏北歌心中一凛,不顾身体的不适,加快步伐直奔主帐。帐内,计田祯正指着地图,手指在沙盘上游走,语速急促地分析着战局,而梁骞半倚身子端坐中央,周边围站着几位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