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解意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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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月临春阙》 

    自惠文皇后林氏薨逝,五六年来,皇帝都不曾再立中宫。便也自那时起,备数后宫的就是众妃之首的贵妃周氏。周贵妃居内宫紫兰殿,此日方午憩醒来,想起一事,正欲问内官王弘俦,便听一阵叫骂声从殿外传了进来。

    贵妃倒实在认得此声,摇头一叹,向王弘俦吩咐:“把鲁阳公主叫进来!”

    王弘俦领命立刻拔腿,却不及走出三步,已见一个飞扬的身影踏风而来,忙避到一边跪倒:“公主万福!”

    鲁阳公主目生于顶,只长驱直入,到母亲跟前亦不施礼,不过含混称呼了一声:“母亲安好。”

    贵妃见这堂堂天家公主,举动竟像个市井疯妇,又看她不着宫装,一身艳红的翻领袍,黑革带,高靿靴,手上竟还拿着马鞭,直是气得胸肋发痛,两肩颤抖,举手指道:

    “李柔远!你要闹到什么时候?等你父皇问罪不成?!”

    李柔远撇了撇嘴,稍露悻悻之色,手里仍摇着马鞭,“阿娘,女儿何曾闹了?就是发泄发泄。女儿是天子长女,竟也要为驸马服丧三载,青春之龄,都葬送了,焉能不怨?”

    贵妃唯这一个女儿,生气也是由自疼爱,又岂不知这娇女自小顺遂,竟在婚姻大事上遭逢不幸,也实在可怜。想来便罢了,换了笑脸,将女儿揽到身侧,好言相劝:

    “再是发泄,也不能失了庄重。你父皇最是崇德尚礼,所以才下诏说女子之德,雅合慎修,又说贵贱同遵,这天下女子若守寡,都是一样的规矩啊。”

    李柔远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不服道:“规矩、德行,女儿又不是为这些才当公主的!父皇当初就不该为女儿择一个文弱书生做驸马,区区风寒也能病死了,好不晦气!若要女儿自己选,定选一个威武高大的武将!”

    “快住口!”贵妃听得替她脸红,忙呵止住,遣散了殿内所有宫人,“驸马好歹也是世家公子,况已早逝,何苦咒怨?”又再三叹声,“柔儿,再忍耐些吧,到九月不就满三年了?幸而你也无生养,到那时还是可以再嫁的。”

    这一番话倒比先前的有令人可喜之处,李柔远目色一亮,挽住母亲问道:“那这次可叫我自己选吗?选一个年少英俊的武官!”

    贵妃却渐渐冷下脸来,不似怒,更非是依从,“柔儿,我听说,你前两日在夹道上打了人,就是那位除逆有功的金吾小将谢探微,可有此事?如实说来。”

    李柔远一时哑口,挽着母亲的手松开了,眼珠时而一转,或观望或端量,却不见愧色,终究回道:

    “是他冒犯女儿!女儿只是问他几句话,他却敢说女儿居丧妄为,一时不忿才给了他一鞭子。他身手好,举手挡住了,又没伤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贵妃轻哼了声,却是早已知悉的,“李柔远,你听好了,满朝的武官,就是他不行!你难道不知他才被赐了婚?他们谢家又岂是好惹的?便是他夫人,也是太傅之女,御封女官。你再是天子长女,也没有和臣女夺夫道理,若有此行,不必你父皇发落,宪台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还要带累你阿弟的前程!”

    李柔远的心思就这么直白地被母亲挑破,一无反唇的理由,面色红白起伏,双拳却亦攥得发颤,“女儿,知道了。”

    “来人,为公主更衣理妆,换身素净的衣裳。”

    ……

    谢探微如今与陆冬至虽不在一处上职,但休沐的时间大抵相同。这日回到将军府寻人,正见他百无聊赖地趴在阑干上,不时朝面前池塘里拨些饼餤碎屑,惹得群鱼争食,跃动不已。

    “你倒舍得分给它们!”

    忽听人声,陆冬至方竖起来,见是谢探微,眼睛一圆,便要扔了手中残饼奔过去,想想又不舍,都塞进了自己嘴里,鼓囊着就道:“你还有空回来?”

    谢探微自成婚搬回谢家,虽才两旬,却已算他们之间的久违了。见他情急如此,恍然想起幼年相伴,也总是他不修些,自己每日帮他上下收拾。便先伸手给他揩了把嘴边饼屑,方笑道:

    “你有空,我也一样啊。况是微微叫我来的,她近日得了个笑话,知道你正不开怀,便要分享给你听。”

    陆冬至岂不知他们夫妻如胶似漆,不解这理由,只觉他有取笑炫耀之嫌,抱臂嗔怪道:“她那么聪明,你受了她的唆使,怕不就是来笑话我的,反正我已是笑话了。”

    谢探微似接纳般极认真地点了点头,等他神色越发疑惑,忽往他额上弹了一指,“倒就是你的笑话!笑你赠刀明志,却不明心!”

    陆冬至本非思虑敏捷之人,却只听一个“刀”字就愣住了,心里霎时清明,但也再无话可言,低了头。

    谢探微原并不肯定他心中藏情,果见他这般,便也省了许多唇舌了,“贤儿的事,你如何不早些对我说?还是微微先发觉贤儿的心思,不然等你们都各自聘定了才好?”

    “贤儿的……心思?”冬至惊闻一颤,满眼不可思议,气息亦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