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冷雨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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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鸿踏雪泥》 

    (四)

    拿到二百五十万后,姜涞存了大半在银行里,取出十万大肆挥霍一番。

    这还是自从家里破产之后,姜涞头一次大手大脚地花钱,当然,在书里当姜家大少爷的时候花的钱另算。

    姜涞家原本也很富裕,可是他爸做了些违法乱纪的事儿,导致公司破产,锒铛入狱,他妈也因为高额债务跳楼自杀。

    家里没人管姜涞的死活,姜涞十几岁就背着债,一点点地还,好在他人聪明,做生意比他爸厉害得多,五年就把债还得七七八八。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涞出车祸了。

    一辈子到死没享受过几年真正的好日子,姜涞总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系统让他穿书,这是唯一一件姜涞人生里称得上幸运的事。

    回到现代的日子比在大燕朝时轻松得多,但姜涞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早上四点半还是会固定醒过来,下意识地起床穿朝服,却只摸到自己的卫衣外套,有时看电视还会觉得其中某个角色很像一个熟人。

    他想不起来是谁,只以为是这些电视里的角色和小说里的角色雷同太多。

    姜涞想,他死了之后,谢玉蛰肯定能把张师鸣一伙一网打尽,回京述职说不定能官升三级,比他这尚书左丞要厉害得多。

    他还真想看一看故事的后续究竟如何,只可惜,他已经彻底和那个世界无关。

    四方监狱。

    姜涞在狱警带领下进入会见室,隔着会见窗口,见到了爸爸。

    年少记忆里吐口唾沫都能吓得人抖三抖的爸爸,如今鬓角花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头顶也秃了一片。

    “小涞,你瘦了。”

    电话里传出缓慢沙哑的男声,姜涞短暂怔了一瞬,竟觉有几分陌生。

    爸妈在姜涞的印象里模糊极了,从小姜涞就被扔进寄宿幼儿园上学,只有周日才会见到他们一面。

    十几岁后家里天翻地覆,连这寥寥几面也再不能见到。

    对比起来,姜涞反倒对书里姜涞的父母更加印象深刻。

    在他为朝事忙的焦头烂额时,姜母会端着亲自熬的雪花莲子粥,劝他休息休息,姜父会陪着他下棋,帮他分析局势。

    他突然想,那个书里被宠溺的姜涞永远地死在洪水中,姜父姜母该有多伤心?

    奇怪,分明相处只三年而已,他竟萌生出一丝想要回去的念头。

    不过,三个月过去,朝堂风云莫测,书里估计早已物是人非。谢玉蛰那混蛋男主想必这会正是人生巅峰,官场得意,情场也别落下,说不定都娶上媳妇儿了。

    姜涞暗自感慨一声,好嫉妒啊——

    *

    天色阴沉,鸟藏于林,雨意汹汹。

    院里的池塘传出几声蛙叫虫鸣,天地一片辽阔宁静。

    雨簌簌而落。

    天气难得凉爽,胸口却仿若压了道沉甸甸的巨石,谢玉蛰不再磨墨,干脆看书静心。

    翻开的是一本前朝词集,杂七杂八地记载着许多未名词人所写的词句。

    他随手一翻,书上乍现一行字。

    离人早随风波去,白雨如诉,将说将休。

    谢玉蛰怔忪一瞬,静静望着纸上那副词,指尖不由自主般抚上那行墨迹。

    他合上眼,又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活着的时候百般与他争斗,死了也不肯放过他。

    檐下冷雨愈发急切。

    谢玉蛰对着窗外喃喃自语,“老师,学生有一事不解,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那句欣赏,究竟是不是学生会错了意?

    那天风雨很大,洪水势猛,姜涞临死之前,没有提及家人,朝廷,只望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愿君鹏程万里,前途无量。”

    他的眼睛好亮,还带着些泪,好似总算放下了一切,衷心祝愿他能好好活下去,青云直上,大展宏图。

    姜涞挣脱他的手,独自被大水卷去行踪,直到身后传来惊呼,谢玉蛰才反应过来,身后竟是能遮天蔽日的洪水高墙。

    姜涞放手,是为了救他。

    为何救他?

    白雨如诉,将说将休。

    姜涞那时真正想说的,只是一句祝愿么。

    谢玉蛰不解。

    为何每次分明有时机让他身败名裂,却总是留有余地?

    为何自己最渴望升官封赏,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把功劳转让于他?

    为何洪水当前,分明求生欲望那么强烈,却选择挣开他的手,不愿拉他下水,独自面对那泼天洪流?

    不是厌恶我么?

    不是想害我么?

    姜涞,怎么生死存亡之际,你反倒要不顾一切地救我?

    总不可能是闲的没事想耍个帅吧。

    位高权重的姜家嫡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