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停止的同时，陆弗之从厨房里出来了。

    他把西装外套脱掉了，衬衫袖子也挽了起来，看起来他是要往外走。

    路过客厅的时候，脚步还慢了半拍。

    眼看着陆弗之人已经走到门口，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裴寄眼睛亮了亮，人都坐直了，恨不得直接起身恭送。

    片刻后陆弗之熟门熟路打开门，朝着门外伸手。

    收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子绿色。

    裴寄：？

    没等裴寄反应过来，陆弗之就又熟门熟路关上门，转过身，拎着那袋子绿色回了厨房。

    厨房门再次被关上。

    裴寄呆坐在沙发上，回想了一下陆弗之刚刚到底是出来干嘛的。

    半晌，他咬了咬牙，把嘴里的硬糖全都咬碎了，自暴自弃似的往沙发上一躺，闭眼。

    想不通的事不如不想。

    他还没自恋到会觉得陆弗之大半夜来他家就是为了帮他做一顿饭。

    以前的陆弗之倒是会这么做。

    但现在的陆弗之不会。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鼻尖传来饭菜的香味。

    鼻子比眼睛先醒，他动了动鼻子，艰难地睁开眼。

    原本空落落的茶几上放了两盘菜，一碗饭。

    一盘像是退化失去色彩的麻辣水煮鱼，变成了清水鱼，点缀着绿色蔬菜。

    一盘完全可以当成没有的绿色不明物。

    果然是在做梦，又一次闭上眼，这回是浓烈的麻辣水煮鱼香味。

    裴寄猛地睁开眼。

    眼前落入两条被西裤包裹的腿。

    裴寄脑袋动了动，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陆弗之的脸。

    陆弗之端着半盆麻辣水煮鱼，拉了张裴寄平时用来放腿的矮凳坐下。

    有那么一瞬间，裴寄确实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和多年前重合。

    有段时间他跟陆弗之住，陆弗之也会给他做饭。

    陆弗之厨艺并不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自由被富养长大，衣服穿的是看不出价格的定制款，就连最普通的白衬衫都是，出行是几十万起步的高档车，就连住的公寓都是学校附近最贵的地段，没有住校过，没有坐过公共交通工具。

    就是这么养尊处优的陆大少爷，自然不会下厨。

    但架不住裴寄胃不好却管不住嘴。

    陆弗之的厨艺是一点点学的，从裴寄手上学的。

    裴寄跟陆弗之不一样。

    裴寄自幼跟姑姑一家生活，从小就会做各种家务，当然也会下厨，上小学时候没法住校那会儿，回家没东西吃，裴寄就踩着凳子给自己做饭。

    厨艺算不上太好，但教陆弗之绰绰有余。

    陆弗之住的公寓里有专门的餐桌，但裴寄习惯了在茶几上吃东西，陆弗之也就随着他的习惯，把饭菜都搬到茶几上。

    -

    晃了下神，裴寄掀起眼皮，盯着陆弗之看了几秒，对上陆弗之那张没什么波澜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拿起陆弗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他面前的一次性筷子放在嘴里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意思陆老板                                                ？大半夜上我家来做饭了？”

    “嗯，尝尝味道。”陆弗之也没反驳。

    裴寄哦了声，往麻辣水煮鱼那儿伸出筷子。

    那半份没过清水的水煮鱼被摆在陆弗之面前。

    裴寄筷子还没伸进去，陆弗之已经先他一步，夹了一筷子，没什么表情地往嘴里送。

    裴寄眉头一跳。

    他记得自己点的重麻重辣。

    陆弗之口味向来清淡。

    但陆弗之吃了也没什么动静。

    筷子拐了个弯，裴寄只能退而求其次吃清汤鱼。

    反正不吃白不吃。

    “厨艺进步了陆弗之。”裴寄嘴里塞了口饭塞了点鱼肉，说话的时候口齿不太清晰。

    “在国外会自己下厨。”陆弗之的声音有点哑。

    估计是被辣的。

    裴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陆弗之的嘴看起来有点肿。

    裴寄哦了声，“听说国外没东西能吃。”

    “我家在那边有个专供华人的超市。”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他并不缺吃的。

    裴寄啧了声，没再说话。

    没必要跟陆弗之聊这些。

    他也不想知道陆弗之出国这四年发生了点什么，过得好不好。

    这话题越界了。

    他不说话，陆弗之也跟着一并沉默。

    气氛又变得奇怪。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