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地板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嫩滑的皮肤。

    睡了这一觉,小东西的精神明显好了些。

    封则想起江文曙那一番“三年五年”的言论,眉心不由地微微蹙起来,觉得三五年可真是太少了。

    云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躺在床上抱着那床滑溜溜的小被子眨眼看。他的眼睛特别大,因为失忆又少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单纯、懵懂,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鹤循哥哥?”大概是封则太久没有说话了,以至于云晦又开口叫他,这次确实带着不安的。

    封则垂眼,用那截被云晦吮过的手指提了提他手里的链子。

    “醒了就起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被赎回来两天,云晦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从这张榻上下来。

    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脚一沾地就是一个踉跄,“哗啦”一声,几十斤的镣铐带着人全砸在了地板上。

    木质梨花纹立刻被砸进去一个不少的凹陷。

    封则被那声音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云晦已经轻车熟路地自己爬了起来。

    这一摔必然磕到了什么地方,他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光裸的脚趾在地板上不安地动了动,猜不准封则会不会因为地板的事儿跟他生气,想抬头看封则又不敢。

    控鹤监教给他的规矩,站着的时候不能直视主人。

    过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瘪嘴,一双大眼睛又无辜地垂下,“对不起,我脚疼。”

                                                    封则应该是叹了口气。

    云晦怕被责罚,一直担惊受怕没敢抬眼,从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封则的足靴和袍尾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停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暑热天,男人身上有一种好闻的熏香味。

    云晦紧跟着觉得自己耳廓一热——封则已经贴在他耳边说话了。

    “坐下。”

    没听过这样的指令,地板弄坏了,坐下怎么挨打挨骂?

    云晦觉得是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指令,正努力回想在控鹤监里学的那些规矩,但他的脑子也没那么好用了,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犹豫之际,封则却已经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圆凳上,“坐下我看看。”

    铁链“叮当”作响,云晦没忍住轻呼一声,然后就看到眼前的男人一撩衣袍,在他面前半蹲下来,那双带着厚茧的手抬起他的脚踝。

    脚镣比手铐要沉很多,云晦带着它走路都费劲,腿一抬就像是要被压断了一样。

    疼。

    他还在害怕,不敢说话嚷嚷,就安安静静地抿着嘴唇等封则。

    封则没注意到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视线一直落在云晦的脚踝上,裤腿遮着看不出来,其实他脚上的伤比手腕还要严重很多。皮肤全被磨烂了,边缘处还在往外冒血珠,时日稍久,那血都已经泛黑了。

    他看了一会儿才换了一只手拖住云晦的脚踝,用指腹在上面捏了捏。

    “骨头疼吗?”

    云晦听不见,眨着眼“啊?”了一声。

    封则觉得这么跟他说话真废耐心,蹙着眉心又在那踝骨上捏了捏,听见云晦的“哼哼声”才松开了手。

    没有伤到骨头就好。

    云晦知道他看完了,眉眼依旧垂得很低,嘴巴轻轻撅了一下,问:“我能起来了吗?”

    他有点儿脸红,扣着手指说:“我……我屁股也疼。”

    昨晚闹成那样,不疼就怪了。

    封则看出来小孩儿不好意思,没再多说什么,起身拉住他手腕上的铁链,一路扯着人出了门。

    雨还在下,但比起早晨已经小了许多,不打伞也并不淋人。

    云晦没穿鞋,光脚踩着雨水里,脚心冰冰凉凉的。封则走得快,他有些跟不上,一步没踩稳就又要摔下去。

    封则拎着他后颈的衣服将人径直扛起来,像扛行礼似地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那不耐烦的劲儿跟真的似的。

    云晦只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懵住了,小腹压在封则的肩膀上,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了。

    然后就这样被塞上了马车。

    大概两炷香,马车停在中州城一角。

    云晦被封则托着腋窝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见眼前的建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几乎是爬着要回头往马车里钻,一边爬一边拽着封则的袖子哀求:“把你的地板弄坏了是我的错。”

    一眨眼,泪珠滚下来,“但你能不能别把我送回去。”

    封则侧头看去,隔着一天雨幕,恰好能看到控鹤监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