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口渴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水汪汪的眼睛在夜色中仍然显得很亮,因为在生病的缘故,眸子里似乎也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但他的语气却有些惊讶,“是你啊?!”
这是认出来了。
一场高烧不至于将人烧糊涂,云晦上午刚淋了封则一头洗脚水,自然不会转头就忘。
封则却守着规矩向后退了一步,抬手行了个揖礼,一板一眼地重复刚才的问题。
“殿下还有哪里不舒服?”
那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儿温度,活像一块在冰天雪地里被冻住了的木头。
云晦登时就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早上还见过的,虽说淋了你一头水,但不是给了帕子道了歉嘛,怎么还冷着一张脸!
小孩儿仰面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缓慢地眨动,余光瞥见封则还拘着礼数,大有一种自己不说“免礼”他就不知道起来似的。
云晦于是跟他较上了劲儿。
他拽着手里的被角在床上侧了个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封则看,就想看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放下手来。
小时候最爱这么瞪人了。
瞪了许久都没看到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云晦终于卸了力气,压着被褥软绵绵地说:“我没哪儿不舒服,你可以给我倒杯水吗?”
封则站在暗色里,闻言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云晦觉得自己今夜这口水算是没指望了,软哒哒地躺回床上“哎呦”一声,可怜兮兮地咬住了嘴唇。
算了,渴死我吧。
他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这么自暴自弃地躺着,即将昏昏欲睡时忽然觉得头颈一轻——封则已经单手托住他的脖子将他扶了起来。
云晦身份尊贵,很少被人触碰这么敏感的位置,后颈处迅速红了一片。
覆在自己后颈上的那只手生着厚厚的茧子 ,每一个指头的颤动都让他觉得浑身发痒,似乎有什么穴位被人拿捏住了似地。
云晦不敢乱动,但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惧意,一板一眼地拧起眉毛,想要呵斥这犯上造次的人。
正要开口,嘴边忽然被递过来一碗温热的水。
封则已经在床边的脚踏上屈膝跪下,原本托着云晦后颈的手顺势向下挪动,整只手都托住他的后背,使他能够半躺半仰地靠坐在床上。
另一只手搅动调羹,小半勺温水递到云晦嘴边,贴心周到之至在于连那调羹也是温热的。
云晦高热缺水,嘴唇都已经干裂了,下意识地张开嘴唇去含那只调羹,一口温润的水流就这样润到他的喉咙里,嗓子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久旱逢甘霖,云晦立刻觉得自己像一棵被浇了水的小豆芽,充盈着水气满足地抬起头来。
小郎君好会伺候人呢。
云晦不知道,方才他神志不清被喂药的时候,封则用的也是这个动作。
但床褥恰好遮挡了他的视线,以至于云晦并没有看到封则因为久跪而开始发颤的腿股。
他满足地喝下一整碗水,靠在床上揉揉眼睛,展开一个皇子对庶民的盘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十几?”
封则没有抬眼,将手中的水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仍然很规矩地答话:“学生封则,十六岁。”
“哦。”云晦圆起嘴巴答应了一声,又搅着手指问,“你有表字吗?”
“有的。”
云晦是个乖小孩儿,拽着晕乎乎的脑子掐算了一会儿,小郎君比他大三岁,体贴入微会照顾人,连喂得水都格外好喝。
小孩儿抬起脸来,嘴角裂开明媚的笑意,几乎可以亏到藏在最深处的犬齿。
“那我就叫你‘鹤循哥哥’了!”
这一声叫得极为热切,封则的眉梢不可避免地颤了一下,古水无波的一双眼睛微微一抬。
他在家里的日子艰难,从未被人这么叫过。
心里像是被小猫爪子挠过,泛起一阵痒意。
一阵沉默过后,云晦忽然在床上不安地动了动,扬起脑袋问封则:“表兄呢?”
他的表兄便是褚明桀。
“世子在休息。”封则察觉到云晦的脸色有些奇怪,倾身问他,“殿下?”
“那,你抱我起来。”云晦结巴了一下,脸上又浮上一阵高热一般的潮红,糯声说,“我想去湿湿。”
中州小孩儿娇生惯养,都管解手叫“湿湿”。
封则没听过这个,皱着眉表示不解,却得到云晦手蹬脚踢的一阵催促。
“快一点……我要憋不住了!”
封则恍然大悟,撑着床榻将自己僵硬的双腿从地上起来,想要弯腰去抱云晦,手伸到半空却又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眼前的小皇子只穿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