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家做了奴才，便平白生出几分尊贵来。瞧瞧，如今连云州节度使这种地方大员的女儿也看不上眼了。

    她只是笑笑，也不和对方争论，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去提醒一声，到时候要是苏姑娘再错过，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她怕对方再纠缠，边说边往外走，好在对方估计也就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因为怕苏家姑娘醉酒后再闹出事来，安排的厢房在最尽头的位置。但即便这样，有几位一时安排不过来，去了临近房间的姑娘或夫人们，还是听见了半途醒过来的苏家姑娘闹出来的动静。

    也不知道这苏家姑娘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估计没几天恶名就要经由这些姑娘夫人们的嘴传遍京都了。

    但这些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操心。春梅一边伸出手来想要敲门，一边无所谓地想着。还没等她的手落到门上，房间的门自己就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她刚刚还想到的苏家姑娘，苏家姑娘看起来已经收拾整齐了，脸上醉酒带来的红晕已经消失得几乎看不见。应该是为了压住酒气，还用了厢房里为客人准备的香薰，只是这气味一混合，反而闻起来有些奇怪了……

    苏玉蓉看着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丫鬟，语气比起对王氏之流和缓了不知多少，“有什么事吗？”

    “没，没，奴婢就是来提醒贵客，快要开宴了。”

    苏玉蓉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丫鬟，“我记得知柳第二次要醒酒汤的时候，要热水的时候，都是你来送的吧？                                                ”她转头和知柳确认，知柳点点头。

    “姑娘眼力真好，隔着帘子竟也能认出奴婢。”春梅看起来有点忐忑，可能是因为不知道她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玉蓉笑了一下，“不是看见的，是听出了你的声音。”

    她朝后一伸手，知柳就放了一个装着赏钱的荷包在她手里。抬抬下巴示意春梅伸手，在春梅有点战战兢兢地眼神中，苏玉蓉把赏钱放到春梅手里。

    “谢礼。”苏玉蓉笑着对春梅说完后，往宴席的方向去了。

    春梅看着主仆三人的背影愣了愣，再一掂赏钱的份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谁说苏姑娘是乡野丫头的，从今日起苏姑娘就是她满京都最喜欢的姑娘了！

    .

    虽是寒冬，宴席上却称得上一句温暖如春，侍女们井然有序的为各位贵客献上佳肴。

    苏玉蓉端着茶盏，心思并没放在宴席之上，她在估算，鹊儿递给月桐的假时间快到了，赵怀鸣的尸体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也许是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苏玉蓉眼尖地看见一个侍女面色惨白地走了进来。即便出了这种大事，她也没失了分寸，大庭广众之下嚷出什么不该说的，而是凑到赵老太君耳边小声禀报。

    苏玉蓉眯了眯眼睛，看见赵老太君和蔼的表情一瞬间崩塌，显出几分狰狞，又很快调整了过来。

    众人也都看见了那侍女，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事，却见赵老太君变色突变，然后又带着大儿媳和二儿媳一同离席。让人难免猜测，什么大事竟把赵家能主事的几名女眷都叫走了。

    赵老太爷一共留下四个儿子，大儿子是赵家现任家主，在朝中时任左相，称得上一句位极人臣。二儿子任刑部侍郎，娶的是母亲的娘家侄女王氏，二房平日里在赵家也很说得上话。

    至于三儿子，是赵老太爷一个侍妾生的，赵老太君对他不算喜欢，他和妻子在赵家向来过得低调。

    四儿子生来体弱，早早撒手人寰，一个子嗣也没留下，后来赵老太君做主，从旁支过继了一个，交给四儿媳云氏抚养。但因为四儿媳本来就是为了冲喜才娶的，结果过门没几天自己儿子就没了，赵老太君虽然不说，却也对四儿媳态度冷淡。四房过继的孩子又没长大，这个四儿媳平日里在赵家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现在大房二房的夫人都离开了，只留下这两个平日里在赵家不管事的招待客人，可不就让人犯嘀咕。

    苏玉蓉看见有几个好事的，已经坐不住，去向赵家三夫人和赵家四夫人明里暗里打听了。

    三夫人不怎么说话，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就低头笑笑。四夫人看着可没那么好脾气，苏玉蓉亲眼看见去找她的人碰了壁，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她坐得不算太远，听见那位四夫人云氏说得是，“想知道自己追上去看去。”

    苏玉蓉低下头，举起的茶杯掩住嘴角笑意。

    正看着热闹，她的耳朵突然轻微地动了动。苏玉蓉转头看向刚刚从拐角处现出身形的大理寺的人，“啧”了一声放下茶杯，神色又不知不觉间变得一片冰冷。

    今日大理寺的人来得倒是快，看来从大理寺到赵家的这条路，远比到王家姑娘处要更好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