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纳闷。

    顶端的装潢似乎比楼下几层更好。这里的窗户一改楼下的狭小逼仄，全转换为明亮的落地窗。恰巧隔壁没关窗，戚逐夏听见斜前方隐约传来人声。

    她思索了一会向顶楼出发，为了避免自己的影子被窗内的人察觉，戚逐夏俯下身压低重心，手脚着地缓慢爬行。

    此时此刻，会议室内部。

    老板正在翻阅本月的业绩汇报，只见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翻阅纸质文档的声音哗哗作响，连攥住圆珠笔的手指都发白发青。考虑到快到年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公司给了你们这么好的平台，要明白感恩。而你们呢？一个个的，全都懒懒散散没个样！”大概是这个月的业绩糟糕的连老板都忍不住了，只见他用力把汇报书往桌上一拍，在座的打工人无不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老板随手点了个人：“你来说说。”

    被点到的是个年轻人，他哆哆嗦嗦地从座位上站起，口中嗫嚅了半天没说全一句话。心虚中，他的眼神逐渐飘忽，往角落看去。

    此时此刻，戚逐夏刚好手脚并用地爬到落地窗边缘。

    大抵是体测刚过没多久，大学生的体力严重下滑。仅仅那么点距离，戚逐夏就觉得膝盖生疼。她不禁翻了个白眼。

    而那个倒霉的年轻人在恍惚中，只见一丛倒悬着的长发从窗户顶端垂下，在纠缠杂乱的发丝中，一张泛白的脸一闪而过。她的脸上似乎满是怨气，眼眶之中更是只有眼白。

    “啊！救命，有鬼！”年轻人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便急急后悔，在后退途中踢翻了                                                座椅，顿时摔倒在地。

    也许是头发太长挡到了视野，戚逐夏分出一只手拢了拢头发，然后找了一个里面人看不到她，但是她可以看见部分室内情况的地方躺着。

    老板看见自己的员工这副德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的上级领导是谁？等会让他来我办公室好好谈谈！”

    就这样这个倒霉蛋短短一分钟得罪两个领导，他仿佛预感到了未来生活的水深火热，眼中再也没有光。

    老板冷冷开口道：“我们第五视频公司一直都是业内的标杆！尤其是短视频和直播行业，更为行业翘楚。结果呢？今年的新生血液一代不如一代。公司还计划半年内培养出十名头部主播，这钱是砸了，数据里面全是水。”

    一名胸前挂着创意部总监铭牌的员工摸着略显稀疏的头弱弱地向老板开口。

    “今年公司的新企划是，通过社会途径寻找并投放素人进入楼下两层改造过的疗养中心生活一个月。通过商议，我还组织几名小主播扮演工作人员和病人一步一步刺激他们。要是把素人生活实况剪辑出来，今年的流量也许会爆。”

    老板听了怒气稍缓，他仰起头示意创意总监继续。

    “目前为止，有一名叫王某雯的女性素人不知为何失踪一天，考虑到安全问题，我觉得……”

    老板不耐烦地打断了创意总监：“这名素人的社会关系调查过吗？”

    创意总监接话道：“当然调查过了。考虑到企划的特殊性，每一名被选择的素人社会关系都很薄弱，要是不声不响的消失一段时间很难引起社会恐慌。在事后略微伪装或安抚一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板微微颔首，他熟练的画了个饼：“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等年底的时候我考虑考虑。”

    后面的东西老板也不想听，意思意思听了半个多小时宣布散会。

    戚逐夏靠在窗边听了个大概，不禁为小雯的下落感到担心。而在担心之余，又有些头疼，这瓜是吃完了，自己压根回不去啊。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不料刚才的年轻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炸起：“有有有女鬼！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年轻人的同事白了他一眼：“大惊小怪，这大白天的哪里有鬼？明明就是窗户没关严实。”

    语罢，同事走到边上去关窗。不料他刚伸就像触了电一般猛地一缩。只见同事的手上分明捏着几根头发，这种长度一看就是出自女性。

    窗外的戚逐夏面目狰狞，头发被连根拔起是真的很痛。

    眼看自己就快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戚逐夏决定顺着年轻人的想法主动制造恐慌。

    她干脆手脚并用，故意一边抽搐一边向下爬去，在离开上方的视野后再站起身来加快速度。

    而会议室中还未离开的人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有个四肢着地看不清面容的长发人形物体从落地窗顶部一闪而过，随后以极高的速度向下爬去。ta大概是她，不时抽搐着，隐约中可以听见哀怨的叹息。

    突然，她定住了，然后就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从墙壁上站起，仿佛就要回头。

    现在没有人去嘲笑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