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推搡，奥莉妮亚·戈尔迪揉了揉眼睛，抵抗着浓烈的困意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www.zuiyanwx.com

    “快起来快起来，轮到你值班了！”

    是卓林妮·路明。她和奥莉妮亚睡在一间非常狭窄的舱室内，只能放得下一个上下铺和一张两人用的桌子。卓林妮年龄大一些，便主动把靠舱壁的下铺让给了奥莉妮亚，免得值班时要爬上爬下，只借着月光很容易摔坏。现在，卓林妮像猫儿一样轻手轻脚地爬到商铺，细细簌簌地铺开被子和枕头。奥莉妮亚的眼睛还没睁开，她本能地穿上一层层的衣服袜子，摸索着找到了统一配发、不太合身的牛角扣大衣。忽然，她感到脸上一凉——卓林妮提前备好了湿毛巾，正从上铺垂下来，准确地甩了奥莉妮亚一脸，驱散了她残余的睡意。

    “你是埃米林的空艇舰员了，以后就得马上跳起来！”卓林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话之间人已经趴在了床上，衣服都没换。

    “你怎么就甩得这么准……”

    卓林妮自称接受过飞行俱乐部训练，她有一双飞行员的好眼睛。奥莉妮亚只是嘟囔了几句，就拿起手边的自卫武器——云雀37手枪——别在了身上指定的位置。这款枪拆装起来很方便，生产量也非常大，但性能终究是赶不上各国正规军，特别是西境的海因兹国制造的枪械。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海因兹的枪，弗芒恩的炮，索尔修的船……

    她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发现卓林妮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

    除此之外，奥莉妮亚还背着同样在海因兹生产的步枪，带了一柄步枪刺刀，以备急用。她熟练地在黑暗中装好武器——对她一个习惯拆装机械的人来说，熟悉枪械很容易。

    推开船舱竖椭圆形的门，她借着燃矿灯的光线穿过有些昏暗的走廊，上楼梯，左转，上楼梯，右转，路过士兵活动室、军官活动室和通讯站，最后是一个带梯子的竖井，竖井内壁上开了两扇门，分别通向外部雷达室和主炮火控指挥塔。奥莉妮亚背着包，把围巾向脑后一扔，叼着燃矿灯一步步爬了上去。竖井最上方的舱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自动打开了。

    奥莉妮亚探出头来，她感觉自己爬上了一块光溜溜的大石头，水银号的外壳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平滑如镜。她只好紧紧抓住舱盖上的扶手，冒着寒风把自己拽到了艇外。

    “啊……啊切！真冷！”

    在她爬出来的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冻透了。她把白色围巾往脸上拉了拉，蒙住下半边脸，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水银号光滑的外壳。但是，她刚刚踏上这层外壳，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着自己的脚，像是磁石一样吸着它，她可以稳稳当当地走到值班地点，也就是瞭望台去。

    她戴上无指手套，一步一步爬到瞭望台上面，望着远处的星空，开始站自己的夜班岗。

    夜空，就像舞台上黑色的幕布，镶嵌着几颗钻石。从地面上看去，天空有时是蓝色的，有时是深紫色，有时又因为乌云遮蔽而显出灰黑色来，然而在她所处的高空，天空就是纯粹的黑色，罩住了四面八方，使劲儿地向人压下来。那几颗星星的光，也不像从小看到的那般灵动、淘气，它们是冷冽的，伴随着吹刮着她的严寒气流，就显得更加冰冷。在几颗星的不远处，是呈现出金黄色的月亮。月光的昏黄丝毫没有驱走空气中的寒意，只能无力地挂在黑暗中，像是一盏孤灯。

    看着星与月，奥莉妮亚忽然想到古代东境的神话来。在东境流传的、至今仍被北方邦联的各个城邦信奉的多神教传说中，星星乃是光明之神从母亲的大海中掬出海水，泼洒到天上，又用父亲的火烧灼过，才成了现在的样子。日和月的光是金与银，投射到身上的时候或是灼热，或是柔和，然而星光是钢铁一样的，它几乎没有温度。

    她呼出了一团水汽，用冻得发干的眼睛看着水汽袅袅飘到空中。

    登上水银号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是照着清单搬运送上来的货物。这不仅是他们干的活，几乎整个空艇的船员都下到了货舱，包括舰长。在那儿，军需长说了算。即使是舰长也要按他的规划来。由于“寒冬游骑兵”缺少医生，一时又不能及时从埃米林舰队调人，军需长还要兼职船医。（为了永远摆脱医生行当的这一天早日到来，军需长亚卡文·亚彻跟舰长要了查兰特打下手。）

    总之，几百个舰员在这个效率飞快的军官手下一直忙碌到第二天清晨，才得到了去休息的许可。

    升空之后，空艇在夜间只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来保证她的正常运行。用军需长的话来说，这是“恒定岗”。机械厂里的机器都不能随便就停机，一艘空艇更是如此。

    包括奥莉妮亚在内，五个寒冬游骑兵的埃米林籍队员属于“备份人员”，晚上按性别住在相邻的两间宿舍里。他们可以主动申请到某个岗位，在那里进行专门的学习，以便迅速适应空艇的生活。

    奥莉妮亚很快就和她的同伴们以爱称相称，在船上很少有人会喊某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