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半天，才道：“匹夫一怒，天下缟素。”

    “说的什么傻话？”金蕊知道这话的出处，吓了一跳。“而且郎君是个好人来着。”

    “我不是说郎君。说到底，再有权势，也是肉体凡胎，拿刀子一戳也会流血。我的拳力总有用处的。”

    “若是这个用处，我可希望你一辈子别用上你的拳力。”金蕊生气了，“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我不说就是了。”银叶委屈的低头，继续抠手指。过了几息又侧头偷看金蕊，怕她真生气。

    金蕊见状，心里的气全散了，拉着银叶从后面下楼离开。临上车的时候才说道：“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去问问师师姐姐。她见多识广，问她肯定没错。”

    待回到师师处，师师听了两人的问询，很是高兴：“这是好事！既是文会，又是宗室公子相邀，你只应下变好。只这一遭，今后便定下了调子，不会有人敢把你往低处逼迫。”

    转而又担心，“这位公子向来也是看出些什么，猜出你与郎君有关系，这才架台子。可既然他能看出来，想来这样的人肯定也不会只他一个。有愿意给郎君架台的，也会有想拆台的。届时有人若是为难你，你可难了……”

    师师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在回忆什                                                么，说话的音量也渐渐变低。

    只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笑着安慰金蕊，“只是你若是能过了这刁难的一关，今后便再没人敢为难你了！这是磨难，也是机遇，要把握住才好！”说着，握了握金蕊的手。

    金蕊很是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随后便拿出了一匣子文稿，让师师也品鉴一番。

    师师的文学底蕴极强，这些诗稿虽然读起来让人觉得齿颊留香，但银叶和金蕊对其中的许多典故和笔法都一知半解。

    师师便把其中的妙处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说与两人听。还叫了使女们一起：“且都来听听，但凡学了三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了。”

    师师此时就像是夫子一般，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她的嗓音细腻柔和，把那些典故用诙谐浅显的言语解释给众人听，又说何处的字用得巧妙，听得金蕊眼中异彩连连。

    银叶看着师师，思绪却飘远了，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了许多画面。有老人在一棵树下对着一群人讲解着什么；又有在华丽的宫殿里，有人站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高声说着什么；还有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像是在探讨和争论……

    那些人衣衫服饰都有所不同，到了后来，也有男有女起来，甚至有似僧人须发还俗般半长不短的头发。

    他们都在做着和此时的师师相同的事情——传道受业解惑。

    银叶甩了甩头，将幻象的残影赶出脑海。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一次他虽然还是听到了嗡鸣，也头痛了，可比之以往却要轻了不少，只剩下轻微的钝痛，尚在他的容忍范围内。

    是因为今日的那番彻骨的痛吗？

    想不明白，银叶索性放下不想了。自小他脑子里的那些幻象、时不时的头疼，他早就习惯了。如今疼痛减轻了是好事，他没必要在这事上耗费心神。

    这样想着，他又沉浸到了师师的讲解中。

    过了小半月，汴京城外的文会便开宴了。

    这文会上不止请了金蕊，还请了京中知名的乐器大家，也有围棋国手等等。说是文会，其实就是文人雅士聚在一起玩乐罢了。

    再有就是恩科在即，互相联络感情，好为将来的同榜之谊打基础。

    银叶是没资格参加文会的，可还是请师师找了官家，要了一张帖子，混进了文会。

    那些国手与大家，师师都曾谈及，话中多是推崇之意。银叶算是从小混在乐器堆里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的，所以那些大家们一显露本事，他便知道师师所言不虚。

    到了金蕊献艺助兴时，不知是什么人，竟让人把唧筒牵来，对着金蕊猛喷。

    银叶实在想不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是文会！来献艺助兴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来的缺心眼儿做这得罪人的事？

    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人不在乎金蕊这么个新秀，觉得自己可以拿金蕊取乐，可就没想过在场的宾客的身份吗？

    这种堪称搅局的行为，可以说是得罪了本届恩科的所有参考举子。

    这人图什么？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