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季央愣住，刚想摇头说不是，就听见他笑着说，“我问得是入宫，紧不紧张。”

    季央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没能藏起对他的抗拒，可他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她心头漫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裴知衍说过喜欢她，可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又有多喜欢。

    每当季央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用指甲去划自己的指腹，裴知衍眼明手快的将她的手拢到掌中，“哪里养得坏习惯，不许划拉。”

    季央被捏着手动不了，浑身不自在起来，小声嘀咕，“您怎么连这个也管。”

    裴知衍颔首，“嗯，管了。”

    他瞧着季央微微鼓起的脸蛋，将自己的手指给她，季央不明就里的望向他。

    裴知衍抬了抬下巴，“不是喜欢划拉。”不让弄还委屈上了。

    季央不知错所得捏着被塞进掌心的手指，他的手很好看，更像是读书人的手，骨节分明，区别在于掌心以及指腹上布着一层薄薄的剑，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季央真就用指甲划了一下，力气还不小，是用力掐进去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连忙揉了揉裴知衍的手指，“没弄疼您吧？”

    小姑娘真当他跟她似的，娇的碰一下就能留下印记？这点力道，跟挠痒差不多。

    裴知衍皱了皱眉，“再揉揉。”

    季央认真给他揉着手指，裴知衍微偏过身子，支着额角饶有兴致的看着，眸色温柔含笑。

    马车停在金水桥外，季央随着裴知衍往养心殿走去。

    见过承景帝裴知衍又带着她去永宁宫拜见了娴妃娘娘，等从永宁宫出来已经是申时。

    冬日里昼短夜长，太阳已然不是那么耀眼，渐渐朝着西边沉下，天上也飘起来雪。

    裴知衍替她拢了拢肩上的狐裘，掌心贴了贴她的脸颊，“冷不冷。”

    季央见有不少正当下值的官员从文华殿和武英殿走出来，面露赧色，摇头轻声道：“不冷，我们快走吧。”

    她声音忽的一轻，在那一行官员中，她看到了叶青玄。

    他身披素色棉氅，身形清瘦，痴痴遥望着季央。

    看到季央僵顿住的眸色，裴知衍侧目看去，二人相对而立，他轻抬起下颌，眸色淡了下来。

    叶青玄眸中一闪而过森冷如毒蛇般的寒光，面上却不显半分，他眉心轻叠起，苦涩的朝季央牵动唇角，轻轻颔首。

    在纷飞的飘雪之中，显得神形萎靡颓丧。

    叶青玄在季央心中是不一样的，至少她从前是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会嫁给他，也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

    她捏紧狐裘下的手，如今已经一切都变了。

    紧握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拢住，季央回神转过眼眸，眸光怔晃。

    裴知衍压了压舌根，若无其事地勾着唇角道：“走了。”

    一路上，裴知衍都没有提起叶青玄，季央自然也不会提。

    相比叶青玄她更忧心的是夜里。

    用过晚膳，趁着裴知衍去洗漱的功夫，季央让萤枝又加了一床被子，这下她总不会睡着睡着又抱上去。

    而且她实在有些受不住裴知衍好像怎么也用不完的精力，睡两床被子，他应该能懂她的意思吧。

    毕竟母亲也说了，不能一直由着他。

    季央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真等裴知衍从净室出来，她还是如临大敌的忐忑起来。

    她缩坐在被窝里，躲避开裴知衍审视的目光，细声呢哝道：“快歇息吧。”

    裴知衍多少有些心凉了，他很难不联想，季央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叶青玄，所以连与他同床共枕都不愿了。

    “这才成亲第二日，央央便如此狠心，要跟我分开两床被子了？”裴知衍叹了口气，坐在床沿拎了拎那床被子，颇有一副好像被抛弃的委屈劲。

    季央摆摆手解释，“我担心自己又睡得不老实，还要累得您也睡不好。”

    “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他似真似假的问。

    季央喉咙发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裴知衍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将被子丢到了软榻上，绝了她要分开睡的念头。

    季央看着他掀开被子躺进来，反复咬了咬唇，局促的跟着躺下。

    裴知衍没有动她，合眸躺着假寐。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碰不到，但足够让季央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丝丝热意，一夜相拥的熟悉感，早已悄无声息的将季央浸透，她竟然不受控制的想去贴近那舒适的温度。

    裴知衍忽然开口，“抱着我，央央。”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季央指尖颤了颤，裴知衍软了声音，半哄半就道：“我保证今夜不乱来，但是央央要自己抱着我，好不好？”

    季央在黑暗中眨眼